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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墨天絕來這裏,是爲了彈奏自己父親生前創作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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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怎麼就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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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墨父,誰還能讓墨天絕爲了彈琴,而盤下一家僻靜的琴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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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爲了一個人追憶自己的父親,並不被人打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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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薇薇眼眸微動,墨天絕卻是再次催促,“快說,你什麼時候聽過這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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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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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薇薇在寫字板上寫,「在我母親送我的八音盒上,放的就是這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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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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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絕蹙眉,李朗說過,這是父親生前只完成了一半的手稿,後來父親來美國陪季月嬋待產,再後來就出車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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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曲子,怎麼可能成形,還被做成了八音盒裏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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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你不信,我可以彈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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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薇薇雖然不解,墨父的曲譜怎麼會被做在八音盒裏,但事實就是如此,她聽過,還是完整的一首曲子,長達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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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母親說,八音盒是爲了她的生日定製的,那朵旋轉的薔薇花代表了她的名字,但至於八音盒裏面的曲子,她並沒有聽母親特別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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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以爲這曲子是八音盒的加工店自己隨便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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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看着那一頁頁泛黃的曲譜,雲薇薇又有些不解,這如果真是墨父生前未完成的手稿,那它又怎會被八音盒的加工店取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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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惑,她還是坐在鋼琴前,開始就着墨天絕剛剛中斷的地方,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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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人的琴音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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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像原曲那麼節奏明快,因爲雲薇薇受傷的手指彈不快,但那每一個音符所帶起的旋律,都是和墨父手稿中的曲調,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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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是墨父琴譜的後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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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絕瞠眸,無盡的震愕閃爍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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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後面還有好多的小節,整整十分鐘的琴譜,十分浩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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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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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裂過的右手手指好疼,雲薇薇知道,自己再勉強彈下去,這曲子,就要被她彈毀了,她不想墨天絕聽到她彈破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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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她藏了一點小心思,她怕自己現在彈完了,她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機會接近墨天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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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雲薇薇在一個小節的節點,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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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絕蹙眉,“怎麼不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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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薇薇抿脣,又動了動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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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右手指,然後纔在寫字板上寫,「我的手指受過傷,只能彈一兩分鐘,如果你想聽,我可以下次給你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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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絕盯着她,不說話,像在審視又像是在斟酌,半餉,他目光如隼,道,“你說你在八音盒上聽到的曲子,那你的八音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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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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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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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給他看八音盒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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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那個八音盒已經不能發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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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她生日,母親送了她一個八音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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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她的母親瘋了,進了精神病院,她抱着八音盒哭泣傷心,雲熙兒卻把她的八音盒摔在地上,還把她關在一間關了藏獒的黑屋子裏。
後來,穆連塵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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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八音盒卻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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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母親是從哪家店訂做的八音盒,所以只能隨便找了一家店修,雖然修好了,但發聲的音盒壞了,就算換新的,也不是原來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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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音盒,她就沒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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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把那朵旋轉的薔薇花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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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就會抱着那個八音盒,一邊看着那朵薔薇花旋轉,一邊哼這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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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三歲開始練琴,所以她熟記這首曲子的每一個音,到現在都不曾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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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母親的影子一樣,刻在她的腦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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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八音盒的音盒壞了,修不好,所以已經不能發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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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薇薇在寫字板上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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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絕的眸光微暗,又問,“那你的八音盒是在哪裏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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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薇薇同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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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絕眸光再黯,但也是在這一刻想到一個問題……這個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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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了一張東方的臉孔,寫的字也是,而那字跡,清秀工整,一看就不是什麼從小生活在美的美籍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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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着他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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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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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絕眼眸突然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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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薇薇一駭,生怕他猜出自己是誰,更怕他像只前那樣趕她,立即掩飾道,「先生,我只是路過這條街,我生了病,國內治不好,纔來這裏,我很喜歡鋼琴,聽到你的琴聲,纔在窗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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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絕聽着,犀利微斂,卻又道,“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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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就讓她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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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薇薇心底微急,又寫,「你是不是這裏的老闆?可你都不營業,你是不是沒時間打理?我治病,要花很多錢,我想打些短工,可沒人肯錄用我,如果你願意用我,我可以幫你看店,或者你什麼時候來,我可以彈曲譜的後半部分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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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字,因爲急切,寫的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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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絕看着她唰唰唰的筆觸,看着她布着白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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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臉,真的可以用醜陋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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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像這樣一個長相不討喜的啞巴,想要在美利堅這塊土地上找到工作,幾乎就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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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墨天絕也不是什麼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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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耳邊彷彿還回響着她剛剛的琴音,他其實看得出她的手指受傷了,她彈到後面的時候很用力,甚至不得不靠壓手腕才把那些音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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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依舊彈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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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她的手指受傷,她在鋼琴上的造詣,或許足夠她成爲一名很優秀的鋼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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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爲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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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爲他想要再聽父親的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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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絕鬼使神差,冷冷道,“我可以僱用你,你可以在工作日營業,但雙休,我來的時候,必須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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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她以後每個雙休,都能和他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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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薇薇眉眼振奮,就像是陰霾的天空被照進了豔陽,明媚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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