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沈知風的面前，用極其不能理解的眼神盯着她看。
這種眼神看的沈知風渾身發毛，像是偷皇上的馬被當場抓住一樣。她心虛起來，結結巴巴道：“那啥，你，你來這裏做什麼？”
“這是我想問的。”薛珧的聲音冰冷無比，還帶着嫌棄。
沈知風被這種表情深深的刺痛，抿着嘴捏緊拳頭道：“也沒什麼，就是好久都沒有來賣藝，所以想要回憶一下。”
“真的只是要回憶一下嗎？”薛珧看穿了一切冷聲揭穿“難道不是想要用這種專門坑凡人的方法，來獲得功德嗎？”
沈知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做的這件事非常不光彩。
周圍的人隱約聽到什麼功德議論紛紛，有人猜測是不是道士做錯了什麼要被師尊責罰。
薛珧臉色冷漠，將沈知風突然扯到自己的身前，對着衆人道：“你們看到這張臉，難道還想不起來什麼嗎？”
衆人疑惑的看向沈知風，突然恍然大悟起來。沈知風的這張臉，與芃羽觀的神像幾乎是一模一樣！
沈知風慌忙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感覺羞愧難當。
“所以，你是仙人還來騙我們的錢是嗎？”
人羣之中不知道誰喊出來，緊接着所有的人都跟着躁動起來。
被當中指責的感覺不好受，當初芃羽上神無力辯解，將自己鎖在屋子裏好長時間，聽到人聲都會瑟瑟發抖。
沈知風渾身顫抖着將自己的臉埋藏在袖子裏，不敢去看那些凡人的眼神。偏巧薛珧不想讓他躲藏，直接將她的袖子扯下來。
她一張錯愕的臉就這樣暴露在所有凡人的面前！
沈知風不敢相信的看向薛珧，總覺得此刻的自己距離他如此遙遠。不管是什麼理由，當初那個溫柔體貼的薛珧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隻會讓自己難堪的洙宇帝君。
不少凡人大罵着騙子，紛紛從這裏離去。有的甚至還丟過來臭雞蛋，被她身體上的金剛罩彈飛出去。
多麼諷刺，爲了不被他瞧不起而想到積累功德的辦法，居然最終成爲更大的笑柄。
沈知風像是受到刺激一般，狠狠甩開薛珧的手，聲音顫抖道：“你爲什麼這樣做，是因爲我佔據了芃羽的身體嗎？”
“我只不過在糾正你的錯誤。仙人用自己的法術騙凡人就是錯，要是被天庭的人看到，你恐怕就要被丟進貶凡閣了！”薛珧怒道。
自己一番良苦用心，竟然被沈知風這樣曲解，他也感覺很委屈。
沈知風冷笑起來，說的那麼好聽，結果做出來的事情讓自己無地自容！
她臉上的神情似乎生無可戀，一字一句道：“我寧願被丟進貶凡閣裏，也不想被這樣欺負！”
薛珧愣了愣，接着陰沉下來臉道：“你的意思是，我方纔做的就是欺負你？”
“不然呢？”沈知風感覺自己的情緒到達崩潰的邊緣，“薛珧他就不會這樣做，終究你不是他！”
薛珧聽到這句話渾身顫抖起來，眼神冷的彷彿周圍都可以結冰一樣。
就算自己做的不對，當衆給自己難堪她也受不住。
薛珧一腳踢開她手邊的銅板，猛然將她從地上扯起來，咬牙道：“不準撿！你仙人的面子還要不要？！你現在是上神，就不要做凡人那些事情！”
沈知風狠狠推了薛珧一把，眼淚從眼眶直接流下。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憤怒道：“就算這樣，也比在功德評比的時候點名批評的時候好！”
薛珧似乎看不懂沈知風了，她跟芃羽擁有着同樣的靈魄，但是很多想法卻比芃羽更加幼稚。他看沈知風又重新蹲下撿地上的銅板，心狠狠的疼起來。
他從未真正瞭解過她就說喜歡，果然很殘忍。
薛珧蹲下身子，眼神凌厲的盯着沈知風道：“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的芃羽呢？”
沈知風沒有回答他，眼淚一顆顆滴落在手背上。她眼前的銅板模糊成一片，心疼的發顫。她也想問問芃羽，當初的洙宇帝君是不是也這麼殘忍，纔會引起她的殺意。
她還是不能理解，明明是被芃羽殺害，爲何還能這樣平靜的說喜歡。
一切都是疑問，但她不想追究。
薛珧冷靜下來感覺自己好像做的有些過分，礙於面子不好道歉，只能撿起方纔自己踢飛的銅板，輕輕放在她手中的銅鑼上，嘆氣道：“你與芃羽既相似又有些不同，我不知道如何面對現在的你。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什麼時期的芃羽，爲何如此莽撞？”
“我與她差了三百年。”沈知風擡起頭來，眼神中帶着一絲恨意。她恨自己比芃羽早了三百年，更恨薛珧比洙宇帝君晚了一百年。
時間的錯過，往往比任何感情中的誤會更加無奈。
薛珧沒有再說話，將銅板一個個撿起來都放進她的銅鑼裏。兩個人沉默得撿着，誰也不想再多說什麼。
撿完銅板，薛珧終於再次開口：“知風，你可能誤會我了。我不會因爲你被點名批評而嘲笑你，只會因爲你用不正當的手法取得勝利而瞧不起你。”
沈知風抱着銅鑼，微微低下頭。她覺得自己糟糕透了，頂着芃羽奮鬥過來的一切坐享其成。表面上爲她過去所作所爲擦屁股，其實也是在敗壞她過去擁有的一切。
原來三百年竟然會發生這麼多，多到自己從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
薛珧緩緩轉身，走進芃羽觀。
沈知風好奇，抱着銅鑼走進去。
此刻的薛珧對着芃羽神像上了幾柱香，祈願之後隨手丟進去五十萬功德。她震驚的拽住薛珧的手，眯起眼睛來問道：“你什麼意思，是同情我嗎？”
薛珧轉過身來，看看她再擡頭看看悲憫的神像，淡淡道：“這是我答應過你的，永遠是你的信徒。這幾年感謝你讓我看到了光，也讓我從一個心死之人重新有了心動。五十萬功德，買不了喫虧買不了上當，我認爲值得。”
沈知風咬着嘴脣，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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