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白霄戰卻越發不覺得是自己。
“皇后娘娘,臣自不學無術,連字都認不全,這女人居然說我給她寫過情詩,簡直就是荒謬。”
皇后也甚爲認同白霄戰的說法。
誰不知道白家這個老五年輕的時候紈絝成性,連着打殘了好幾個教書先生。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寫得出才華橫溢的情詩來。
秋淑妃卻怎麼都不相信。
“不會的,那就是你寫給我的,皇后,你一定要相信我,這些詩,說不定是他讓人代寫的”
白霄戰氣不打一處來。
平白無故地被人冤枉,他只想一走了之。
這可是皇上的女人,事兒要是傳出去,他還怎麼見人。
雖說那些都是秋淑妃入宮爲妃前的事,但皇上心眼兒小,他可不能僥倖。
“卿顏丫頭,你幫舅舅說說,那個淑妃簡直是不可理喻。”
白霄戰急得大喘氣,只能向葉卿顏訴苦。
葉卿顏身邊的宋凌煊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
“這事兒倒是有意思,看不出你舅舅還是個頗有手段的。”
她聽得出宋凌煊的調侃語氣,懟了句。
“是啊,哪像某些人,從來都沒寫過情詩的。”
“”宋凌煊竟無言以對,一對劍眉微微抽了抽。
寫詩這種事,酸唧唧的,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他剛想要辯解幾句,葉卿顏卻對着秋淑妃開口問道。
“淑妃,你如何能確定,那些信是我舅舅寫給你的。”
雖然這件事有些偏了,但她還是想要弄清楚。
畢竟,她要還舅舅一個清白。
雖然舅舅這人年輕時候犯了不少錯,但只要是他做過的,就會認。
而在秋淑妃這件事上,顯然舅舅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除了他還會有誰每一封信的落款都是他的名字。他說好要娶我,但是一轉眼就娶了別的女人,還是個低賤的青樓歌姬”
“說誰低賤呢你”白霄戰雖然不打女人,但現在,他連殺了秋淑妃的心都有。
沒有人可以侮辱他的亡妻。
可是就在這句話說出口後,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人來。
“我想起來了,那些信,是有人冒用我的名義寫的”
葉卿顏看向舅舅白霄戰,問道。
“舅舅,你真的確定嗎”
皇后一直作壁上觀,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成,剩下的,就是看秋淑妃怎麼墜入懸崖、苦苦掙扎了。
白霄戰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確實有這麼回事,我當年結交的那些狐朋狗友當中,就有不少人會用我的身份,專門去勾搭世家小姐的。
但被我發現後,他們都沒有再幹這種事兒。”
秋淑妃有些目瞪口呆,顯然受了不小的刺激。
她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是被人給騙了,而那人,只是個不知名的小人。
所以說,那些信不是白霄戰寫的,她一直以來,都被騙了。
秋淑妃幾近崩潰。
她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抓着自己的頭髮,備受煎熬一般。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是這樣”
葉卿顏仍然有些不解地問道。
“難道你之前只是收到信,卻沒有見過我舅舅本人麼”
秋淑妃現在很亂,卻還是能夠理出一些條理來。
“見過的,怎麼可能沒見過。
有一回,信上約好在茶樓見面,但是不敢離太近,所以遠遠地看着。”
“總之信不是我寫的,人也不是我約的,肯定是誰陷害的我。”白霄戰憤憤不已。
如果被他知道是誰,他一定砍了那人。
但是他仍然無法原諒秋淑妃殘害他家人的事。
瞭解了整件事情後,葉卿顏的心情很是複雜。
說到底,當年是有人利用舅舅的身份,勾搭秋淑妃。
那些情詩,還有那幾次幽會,也都是假的。
奈何當年的秋淑妃和舅舅都被矇在鼓裏。
說到底,外祖父一家纔是最無辜的。
秋淑妃之所以變得這麼毒辣,是因爲她的嫉妒和不甘,而且容不得欺騙。
秋淑妃很傻,因爲她白白恨了一個人十幾年。
秋淑妃無辜麼,從某些方面來說,她確實有一些小小的無辜。
但是那小小的無辜,並不足以成爲她犯下滔天罪行的藉口。
所以,即便知道真相,她不會原諒秋淑妃。
最終,秋淑妃被衙役上了鐐銬,帶去天牢關押。
皇后看着秋淑妃被帶走的背影,眼底是無盡的算計和幽冷。
“起駕回宮。”
“是,娘娘。”
“臣等恭送皇后娘娘。”大理寺卿帶着一衆衙役行禮。
直起身後,他覺得甚是輕鬆。
總算是了了一樁案子,他可以歇息會兒了。
剛纔真可謂是一波三折,弄得他這個大理寺卿根本插不上手。
葉卿顏走到白霄戰身邊,安慰道。
“舅舅,死者已矣,真兇落網,外祖父一家在九泉之下也會安息的。”
白霄戰無聲地拍了拍葉卿顏的肩膀,沉默着點了點頭。
他垂着眼,看起來萎靡不振。
說來說去,他覺得白家的滅門,跟自己脫不了干係。
是他自己交友不慎,是他品行不端,纔會讓人有機可乘。
但是人已經死了,他再怎麼懲罰自己也沒有用。
白霄戰轉身離開了大理寺,背影很是蕭瑟,讓人聯想到冷颯的秋日。
說不擔心是假的,但是葉卿顏不知道要如何勸說舅舅放下。
宋凌煊站在她身邊,狹長的雙眸中毫無波瀾。
“總會過去的,真相大白,是好事。”
葉卿顏若有所思,“希望白家的不幸到此爲止。”
然而,從來沒有一件事是能夠輕易落下帷幕的。
秋淑妃的事很快傳到宮中。宮裏的人都知道秋淑妃謀害鎮遠侯,而且還命人殘害了白家一門,甚至殺人滅口,連幫她殺人的匪盜都殺了。
他們唯一不知道的,便是秋淑妃和鎮遠侯的“往事”。
因爲事關皇家的顏面,皇后特意囑咐過,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曉此事。
華熙殿中,夏煙凝正在採摘新鮮花瓣。
從婢女那兒聽說了秋淑妃被關押天牢的事兒後,夏煙凝微微一笑。
她的笑,讓人覺得空氣都變冷了幾分。
“現在最高興的,應該是咱們的皇后娘娘吧。
這邊對付完秋淑妃,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和元妃了。
凡是皇上的寵妃,皇后都會想盡辦法剷除。”
婢女聽了,只覺得細思極恐。
“娘娘說的是,怪不得皇后今日親自去大理寺聽審呢,肯定是爲了將秋淑妃置於死地的。
奴婢還聽說,秋淑妃昨晚上被關進的天牢,她的貼身婢女也是昨晚被皇后給帶走的。
那冬兒被折磨得沒了人樣兒,舌頭都被拔了。”
“是麼。”夏煙凝不痛不癢地應了聲,將摘下來的花瓣全都放在了藥罐裏。
然後她手拿着藥杵子,親自將那些花瓣搗碎了。
她搗的每一下都非常用力,彷彿將這些花瓣當成了自己的敵人。
婢女看到那些淡紫色的花瓣,甚是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道。
“娘娘,奴婢之前聽說,有人到處打聽紫莧蘿花呢。”
“應該是璃王妃的人,上回她還問我是否碰過紫莧蘿花。”夏煙凝很是鎮定。
但那婢女卻顯然受到了驚嚇。
“啊那娘娘,我們豈不是就危險了嗎璃王妃可是個厲害的人物”
“就是因爲她很聰明,而且已經懷疑到我的頭上,所以我必須要找到一個替罪羊。”
“替罪羊”婢女雖然明白夏煙凝的意思,卻覺得無從下手。
宮裏的幾位娘娘個個手段高明,絕對不會任憑別人冤枉了自己。
所以,栽贓嫁禍的手段,對於她們而言,根本不足爲懼。
夏煙凝用指尖沾了一點紫莧蘿花汁,放到鼻尖聞了聞。
她嘴角上翹,有意無意地低聲喃道。
“真香啊”
現在,還有誰比秋淑妃更適合當那頭替罪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