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擺了擺手，示意衆人安靜。
“這紫莧蘿花既然是從昭華殿搜出來的，那秋淑妃必然脫不了干係。
本宮會將此事稟告與皇上，讓皇上定奪。
至於你們這些昭華殿的奴才，若是肯招，本宮興許能在皇上面前求情，留你們一命。
若是不肯說實話，那就和秋淑妃同罪論處”
皇后的話擲地有聲一般，令跪着的婢女全都僵直了上半身。
她們能夠伺候秋淑妃，都是聰明人。
皇后的一番話，是在暗示她們指證秋淑妃。
如果是以前，她們肯定要好好考慮一番。
但是現在，淑妃已經被關入天牢，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
她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保命要緊。
人人都愛惜自己的性命，於是，昭華殿的婢女們爭先恐後地開口。
“皇后娘娘，我說。是淑妃，淑妃娘娘偷偷養的紫莧蘿花。”
“奴婢也可以作證，奴婢親耳聽到淑妃娘娘跟冬兒說，要害死皇上。”
“是，奴婢們也都聽見了。”
幾乎所有婢女都出面“指證”秋淑妃私養紫莧蘿花、謀害皇上。
葉卿顏心想，若是秋淑妃看到這番場景，不知道會作何想。
比樹倒猢猻散還要可悲的，是牆倒衆人推。
秋淑妃怕是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被莫名被扣上謀害皇上的罪名。
玉成公主和葉卿顏站在一塊兒，偷偷地跟她說道。
“三皇嫂，我還是覺得良妃有問題。
你看她那樣子就不像是個好人。”
葉卿顏雖然心裏同意玉成公主的說法，但還是提醒了她一句。
“公主，人不可貌相。”
夏煙凝看起來柔弱溫婉，但她實際上是個什麼樣的人，還需時間來證明。
留意到玉成公主一直用一種狐疑的眼光盯着自己，夏煙凝知道對方在懷疑她。
於是她站起身，主動對着皇后開口道。
“皇后娘娘，璃王妃問過臣妾，爲何臣妾身上會有紫莧蘿花的香氣。
現在臣妾才知道，難怪，原來是之前去秋淑妃宮中，不小心沾上的氣味。”
玉成公主眉頭緊皺，追問了聲。
“良妃你何時去過昭華殿”
玉成公主話音剛落，皇后有些不滿地警告道。
“玉成，你這是在做什麼，難不成還懷疑良妃沒有說實話麼。”
玉成公主憤憤不平，心道不錯，我就是懷疑良妃沒有說實話。
皇后表面上是在指責玉成公主，實際上是意有所指她也不信良妃所說的話。
但是她只需要一個謀害皇上的罪人，好讓太子立功。
害人者另有其人，那就最好不過，因爲，她盼着太子早日登基。
良妃淡笑着，看起來很是大方。
“本宮知道公主只是心直口快，所以本宮不會同她計較。”
看到良妃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玉成公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剛想要反駁一句，卻被身邊的葉卿顏拉住了衣角。
葉卿顏在這個時候攔住玉成公主，是因爲她們現在沒有理由懷疑良妃，更別提控告良妃謀害皇上了。
但剛纔良妃所說的話，她是不信的。
確實，紫莧蘿花的香氣很容易沾上身。
但如果說良妃是先去的昭華殿，沾染了紫莧蘿花的香氣，然後再去皇上的寢殿侍疾，還是有些禁不住推敲的。
良妃一直在皇上牀榻前伺候，怎麼有時間去秋淑妃的昭華殿。
之前她還聽說，皇上的藥都是良妃親自早起熬的。
也就是說，良妃每天早起熬完藥後，第一件事就是去皇上寢宮，根本就不可能在那之前去昭華殿，也不可能沾染昭華殿的紫莧蘿花香氣。
香氣肯定是進入皇上寢宮前沾上的，但地點絕對不是昭華殿。
只可惜，這些都只是她的推測。
即便再準確，也沒有證據證明。
畢竟現在是從昭華殿中搜出了紫莧蘿花，而良妃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其他人只是想着看人倒黴，所以並未察覺到此事的蹊蹺。
所以，她們對良妃的說辭沒有提出任何置疑。
良妃看了眼玉成公主和葉卿顏，彷彿在對她們微笑。
但是她的微笑之中，有夾雜着其他的情緒。
玉成公主讀出了嘲諷和挑釁，而葉卿顏卻裝作沒看到一般。
夏煙凝那雙溫柔似水的眸子滿是笑意，眸底卻是一片冰冷。
若非她早有準備，今日跪在正德殿被審問的，便是她了。
現在看來，如果想要要齊國皇帝的命，首先要提防的是葉卿顏。
但她還是想不明白，那兩回，爲何偏偏那麼巧，讓葉卿顏聞到了自己身上的紫莧蘿花香。
難道是那人給她的藥粉失效了麼
就在昭華殿的婢女們紛紛做假證，指控秋淑妃私養紫莧蘿花的時候，一直猶豫着的奶孃也開口了。
“皇后娘娘，奴婢還有事要稟告。”
“說。”
“其實奴婢一直沒敢說，淑妃娘娘她，她一直虐待小公主。
爲了讓皇上能多來昭華殿，淑妃竟殘忍地給小公主喂藥。
小公主的身子那麼弱，都是被淑妃害的。
大冷的天，她就讓小公主睡在地上，對她不管不顧。
孩子難免愛哭鬧，她卻命婢女給小公主喝昏睡散。
她好幾次都差點掐死小公主”
“竟有這種事”皇后顯然很是詫異。
但奶孃所說的這些，依着皇后對秋淑妃的瞭解，她並不意外。
秋淑妃自打入宮以來，就頗有手段。
不要說女兒了，她連對自己都下得了手。
爲了留住皇上，秋淑妃曾把自己弄得病懨懨，以此博取同情。
只是沒想到，她的這種法子會用的這麼極端。
其他妃嬪面面相覷，顯然沒法想象，秋淑妃居然是一個這樣狠毒的人。
“那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啊，居然也下得了手”
“誰說不是呢，虎毒還不食子，秋淑妃太可怕了。”
“這樣的女人，早就該被關進天牢了。”
“不，應該天打雷劈”
衆人對秋淑妃的咒詛，在葉卿顏聽來沒有絲毫意義。
她們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在意小公主的，她們的關注點，只在乎秋淑妃有多麼惡毒。
昭華殿的婢女們紛紛作證，皇后覺得此事也不用再查了。
她站起身，對着衆妃嬪說道。
“事實真相已經查明，秋淑妃謀害皇上，此罪當誅。
本宮會直接讓太子和大理寺接管此案，到時候，大理寺會按律宣判。
既然沒什麼事了，你們就都回吧，本宮去看看皇上。”
“是”妃嬪們的聲音輕輕柔柔，彷彿弱不禁風。
但是她們個個都是宮斗的好手，只是表面上不動聲色罷了。
皇后在這個時候去看皇上，還不是去獻殷勤的麼。
畢竟查明瞭謀害皇上的罪人，那可是大功一件。
明明是元妃和玉成公主辛辛苦苦帶人搜出的罪證，卻要將功勞弄到太子頭上，真是好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