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顏看到那奴隸穿上了乾淨衣裳,頭髮也綰了起來,便知道夏芝費了不少心思。
“擡起頭來,讓我看看。”她緩緩開口。
那婢女很是順從地擡頭,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不過就那麼一眼,就讓宋諸感覺到了前後的差別之大。
原來乾淨與否,有着雲泥之別。
這婢女雖然沒有沉魚落雁之姿,卻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那雙透亮的眼睛,就好像清泉水,緩緩流淌進人的心窩。
葉卿顏對這婢女最大的感受就是她的存在感實在很低。
擁有着深厚內力的她,敏銳度超於常人。
但是她完全感受不到眼前這個婢女的氣息。
“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裏,怎麼被人販子抓到的”
葉卿顏一連問了三個問題,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婢女。
只不過,婢女沒有馬上回答,還反應了好一會兒,彷彿是聽不懂葉卿顏所說的。
一邊的夏芝很是着急地催促:“郡主問你話呢,還不快點回話。”
“奴婢奴婢夜綾。”她的聲音很是沙啞,像是很久沒有開過口的。
“夜綾。”宋諸唸了聲她的名字,覺得這名字也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夜綾的目光有些迷離,但確實專注在葉卿顏身上。
只聽她接着說道:“奴婢是,北燕人,因爲戰亂,和家人逃難,被人販子,抓住了。”
一句簡單的話,被她愣是分成了幾個小句,令人聽了有些難受和着急。
她並不是結巴,但說話卻不是那麼利索。
葉卿顏光是聽到這兒,就覺得有些昏昏欲睡。
“和家人逃難的麼,你可知道你的親人現在在何處,我說不定可以幫你們一家團聚。”
“不,不用了,郡主,奴婢,願意伺候您。”夜綾說起話來並不費勁,卻讓聽的人很費勁。
夏芝不無擔心地在葉卿顏耳邊低聲道。
“郡主,秋月姐姐碰見夜綾了,她說要去告訴主子呢。
萬一主子不讓他們留下,郡主您是不是要另外想法子”
宋諸和慕容澤這纔想起來,他們也未必能夠留在長公主府。
葉卿顏倒是一點都擔心這個問題。
她莞爾一笑,自信而溫和。
“母親忙於煉製毒蠱,想必沒有精力來管這種小事。
這件事我會親自去同她說,夜綾就留在這兒,你帶着她些。
至於你們兩個,武功底子還是不錯的,就做個侍衛吧。”
慕容澤和宋諸當讓不會有什麼意見。
其實他們只要能夠留下來就謝天謝地了。
當侍衛只是暫時的,他們還得靠葉卿顏幫忙離開南疆呢。
否則就他們兩個身無分文,又不熟悉南疆城的,根本走不出去。
更別說外面還有毒瘴了。
此時的將軍府,侍妾們都在等着段衍的傳見。
當得知又是赫連纖雲陪在紫竹苑,她們都料到今天是沒有機會的了。
一幫侍妾聚在一塊兒,發着牢騷。
“赫連纖雲那個賤人,成日成夜地霸佔着將軍,害的我們都沒法見將軍了。”
“她之前不在的時候,將軍可都是雨露均沾的。”
“可不是嘛,她回來後,將軍就不見我們了,定是被她給迷惑了。”
衆侍妾陰陽怪氣地談論着,無一不是對赫連纖雲心生怨言。
翹首看着紫竹苑的方向,個個期盼無比。
紫竹苑的主屋內,赫連纖雲才結束了一舞。
啪啪
段衍鼓了鼓掌,臉上有笑意,而眼中卻是古井無波。
“好,跳得很好,纖纖,本將軍沒有看錯你。”
赫連纖雲調整了自己的呼吸,走到段衍面前行了一禮。
然後她試探性地問了句。
“將軍,在您心中,妾與安陽郡主,誰要更勝一籌”
問完後,她擡眸看向段衍,期待着他會做出什麼樣的回答。
“自然是你了,我的纖纖,你可是本將軍最寵愛的女人,誰能比得上你呢。”
段衍的回答幾乎和赫連纖雲所預想的一模一樣。
她知道自己爲何會覺得痛,那是因爲她清楚,這話不過是他對她的敷衍。
段衍對着她喚道,“來,纖纖,到我身邊來。”
赫連纖雲往前邁了一步,卻又收了回來。
“將軍,其實其實我在齊國見過安陽郡主。”
宮宴過後,她一直心神不寧。
所以她早就等不及要跟段衍說起這事。
段衍卻好似一點都不着急,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給人極大的壓力。
“說說吧,她是誰。”他側坐於紫竹榻,一隻胳膊搭在曲起的膝蓋上。
說話間,他臉上的笑容不再,變得有些冷漠。
彷彿他做這些,只是爲了等赫連纖雲交代這件事。
赫連纖雲微微垂首,將葉卿顏的身份全都說與段衍聽了。
“國公府的大小姐、璃王妃,還是個香料商人,比本將軍所想的還要有意思。”段衍遙望着窗外的遠方,幽幽地說了這麼一句。
旋即,他轉頭看向赫連纖雲,那犀利的目光似是能夠將她看穿。
“自你從齊國回來後,就一直心不在焉,難道是有什麼心事麼。”
見段衍的話題又轉到自己身上,赫連纖雲不假思索地回了句:“將軍多慮了,妾沒事。”
她回答得太過迅速,根本沒有半點猶豫,反倒引起了段衍的懷疑。
回話的時候,赫連纖雲下意識地擡手護着自己的小腹。
她的小動作,並未逃過段衍的眼睛。
他卻裝着沒看到,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然後他接着若無其事地、再度將她喚了過去,“到我身邊來。”
赫連纖雲不敢不過去,到他身邊坐下。
段衍很是自然地摟過了她的肩膀,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
表面上看來,他的眼神脈脈含情。
實際上,眼底是一片冰冷。
與此同時,他那斯文俊美的臉上逐漸浮現嗜血的冷笑。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掠過她的身子,彷彿刀子輕輕劃過,所到之處,皆是殘虐。
“我的纖纖,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麼。”
儘管他已經變了臉色,但語氣還是同樣溫和。
溫和到這話不是他所說。
至少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一個擁有這般冷酷面容的男人,正說着溫柔關切的話語。
赫連纖雲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冰冷,不敢直視段衍那冷到極致的目光。
段衍撫着她臉龐的手往下,虎口輕抵着她的脖子。
另一隻放在她腰間的手,挑開了她的衣帶。
赫連纖雲全身緊繃着,咬了咬下脣後,故作鎮定地開了口。
“將軍,妾是爲了沒能夠幫將軍先得到蠱王而自責。
在齊國的時候,我偷聽到北燕世子說葉卿顏身上有噬心蠱的解藥,卻並未想到,蠱王會在她身上。
因爲她的身份,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會和南疆的蠱王有什麼關聯。
是妾不夠細心,錯失了良機。
將軍要罰我,我絕不會任何怨言。”
“我的纖纖,本將軍怎麼捨得罰你呢。
我不怪你,畢竟我們誰都不會想到,長公主有個女兒流落在外。
也更加不會想到,她的女兒會在齊國,還是國公府的大小姐。
你已經做得很好,燒了迎春閣,毀了百里堇宸多年的心血,這就是我要的。
我疼你寵你還來不及呢。”
說話間,段衍已經褪去了赫連纖雲的外衣。
她微微一個哆嗦,再次咬緊了下脣。
“將軍,妾今日身子不適,只怕不能伺候您”
段衍的嘴角蔓延着一絲冷笑,一把鉗制住了赫連纖雲的下巴。
他所用的力,幾乎要將她的下巴捏碎。
“身子不適麼,那可得讓大夫來給你好好瞧瞧。”
赫連纖雲一臉抗拒,搖了搖頭。
“妾只要休息幾日就好。”
“你確定,只需要幾日麼。”段衍的眼中佈滿陰翳。
赫連纖雲懷疑,他已經知道了
知道她懷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