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將軍不喜歡說謊之人,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讓我失望啊,纖纖”
他喚着她的小名,整個屋子都瀰漫着幽暗與壓抑。
赫連纖雲太瞭解段衍了,知道他已經沒有更多的耐心和她耗。
但若是被他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那麼她很有可能被逼着放棄她的孩子。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段衍突然猛地發力,將她整個人掀翻在地。
赫連纖雲背部着地,五臟六腑劇烈的疼痛。
最痛的莫過於小腹。
擔心腹中的孩子,她本能地用手護着腹部。
同時,她擡頭看向段衍,還想要繼續裝作無辜。
“將軍,您爲何”
段衍下了紫竹榻,居高臨下地望着赫連纖雲,眼中佈滿冷意。
頭頂傳來那令人不寒而慄的聲音,赫連纖雲心中微顫。
“纖纖,你懷了誰的孩子。”
赫連纖雲抱住了段衍的腿,聲音滿了急切。
“將軍,纖纖所懷的,當然是你的孩子,我本來是想要告訴你的,但是我擔心你不會要這個孩子,所以一直拖着。
將軍,你不是一直說想要個孩子的嗎,這個孩子就是老天賜給我們的啊”
段衍始終面帶冷色地望着赫連纖雲,聽着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但是他的內心卻毫無波瀾,反而覺得可笑可悲。
他如冰霜一般的眼眸打量着赫連纖雲,然後蹲下神,鐵手鉗制了她的下巴。
“我的纖纖,你難道還不知道麼,不要相信男人在牀榻上所說的話。
孩子什麼的,本將軍從來就不需要。
至於你,瞞着我想要生下這個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對你很失望。”
觸及段衍那一片冰冷的眸子,赫連纖雲知道自己還是賭輸了。
她以爲他至少會有一句話是真的。
因爲那晚他說自己想要個孩子的時候,眼神是那樣期待。
可到了現在,她才知道,他從來都沒有一句真心。
府中的侍妾,都被他餵了避子藥,她也不例外。
但是這個孩子實在來得意外,連她也是沒有想到的。
明明是不可能懷上孩子的身子,卻有了身孕。
她以爲這輩子都沒辦法做母親,而老天爺賜給了她這個孩子,她真的很想要留下來。
於是,赫連纖雲不顧一切地央求起段衍。
“將軍,妾求您,讓我生下這個孩子吧。
我什麼都肯爲您做,只要你放過我們母子,求您給我們一條生路”
“生路,呵呵生路啊”段衍突然扶額狂笑起來。
與此同時,他那揚起的嘴角滿了嗜血冷酷。
等他笑完了,雙眸綻放着殺意,緊盯着赫連纖雲。
“你想要生路,就乖乖聽話,打掉這個孩子。
他死,或者你們兩個一起死,很好選,不是麼。”
“不,不要,將軍,求您讓我生下孩子吧,他也是您的孩子啊”
段衍不再聽赫連纖雲說什麼廢話,直接起身,對着外面的護衛吩咐。
“來人,將夫人帶下去,好生伺候。”
護衛們都是有眼力見的,在屋外已經聽到赫連纖雲懷上孩子的事。
其實他們也都清楚,將軍不需要孩子。
但凡是府中的姬妾,誰若是膽敢偷偷懷上將軍的孩子,那必然是死路一條。
將軍寵愛赫連夫人,所以只是要流掉她肚子裏的孩子,這已經夠仁慈的了。
她那才兩個月的孩子,馬上就要離她而去了。
而殺死她腹中的孩兒的,是她最愛的男人,是孩子的父親。
她不明白,爲何將軍要如此冷血無情,連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
屋內,段衍對着護衛命令道:“務必要給她灌下避子藥。”
“是,將軍。”
段衍看了眼赫連纖雲倒地的位置,雙眼內毫無任何同情和憐惜。
他只喜歡聽話的女人,原本他以爲赫連纖雲很聽話,沒想到她竟然也要違抗他。
解決完赫連纖雲的事後,段衍進入了房內的密室。
密室不大,裏面沒有什麼擺設,只有一張牀。
牀榻上,是個拼湊起來的屍體。
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模樣,面容慈祥,但只有部分軀體是她自己的。
段衍有些無力地跪在牀邊,目光隱着些痛苦。
他伸出手,替她理了理凌亂的髮絲,低聲喚了句,“母妃”
在密室裏,他獨自一人,還有死去的母妃,這才能夠將自己的真實情感釋放出來。
想到母妃當年被齊國人五馬分屍的慘狀,他拳頭緊握,額頭上青筋暴起。
國仇家恨,他要一一還給那些人。
“母妃,你放心,我已經幫你找來了一雙最美的手。
你的身體已經完整了,只要我再得到蠱王,就能讓你起死回生。
到了那時,我們母子就會團聚了。”
說着說着,他的眼眶有些溼潤,晶瑩的淚花打着轉,卻強忍着沒有流出。
他毅然決然地起身,又恢復了人前冷酷斯文的複雜面。
至於他內心的軟弱,沒有任何人能夠知曉。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所以寧可得不到。
密室的門再度被打開,牀榻上的女人依舊是安安靜靜地躺着。
頭顱和脖子的交接處,斷痕格外明顯。
護衛見段衍從主屋內出來,立馬恭敬行禮。
“見過將軍。”
“備馬,去長公主府。”
“是。”
南疆的春日是短暫的,很快天氣便炎熱起來。
城中不少小攤小販已經受不了日曬,每天一到正午,都見不到什麼人。
火紅的太陽炙烤着大地,河邊的柳葉兒也都被曬成了卷兒。
府中的看門狗耷拉着腦袋,伸長了舌頭,早就沒了精神。
最愜意的當屬河裏嬉戲的孩童,浸泡在水中,幸得些涼爽。
長公主府的池塘很大,裏面餵養着不少藥花。
葉卿顏平日裏看書看得久了,便會出來散散步,放鬆放鬆。
池子裏除了花,還有魚,金色的、七彩的鯉魚,遊躍於寬葉底,彷彿在跟人躲迷藏。
夏芝手裏拿着投喂的魚餌,跟在葉卿顏身後,往池子裏扔一把。
她原以爲郡主會想來餵魚的,但是這幾日觀察下來,郡主似乎根本沒這個嗜好。
雖然整個聽雪苑,就屬她跟着郡主最久,可她也並不瞭解郡主的生活習慣。
只知道郡主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唯一干得多的,就是坐在院子裏看書。
即便是來到池邊散步,她也不知道郡主在想些什麼。
總之,郡主跟其他的世家小姐實在是有着很大的區別。
葉卿顏走在池邊,心卻在齊國。
她想念自己的兩個孩子,雖然知道他們兩個被大皇子照顧得很好,但總是免不了想東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