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不得現在就拿把劍衝到長公主府。
如果不是以爲她們要來爭搶儲君之位,如果不是安陽那個小賤人勾引段衍,傾城怎麼會用食人。
如果不是這次的食人蠱事件,傾城也不會受傷。
說到底都是那對母女的錯,是她們害了傾城。
像祁嫣兒那種連親生父親都能弒殺的人,就應該被雷劈死。
王后在心裏惡狠狠地詛咒着,看了看天,希望真的能打一場雷。
這次的狩獵,受傷不止傾城公主一人。
此時的長公主府,由於護法流景重傷,城中最有名的大夫正在爲他處理傷口。
葉卿顏也站在屋內爲流景看護,她把過脈,見他脈象虛弱,甚是擔心。
如果不是流景,現在躺在牀榻上的就是她了。
夜綾從外面進來,對着葉卿顏低聲稟告說。
“郡主,官府在那些野豬的身體裏發現了食人蠱。”
葉卿顏雙目微凜,其內散發着寒光。
她猜到那些野豬肯定被種下了某種蠱毒,但卻沒有想過是食人蠱。
怪不得它們會發狂似的咬人了。
現在想來,傾城公主約她狩獵,是想要讓那些野豬咬死她,爲了保證萬無一失,還在她身上沾了血紫莧蘿花粉。
“傾城公主現在如何了”
“回郡主,傾城公主的馬車裏被擺滿了紫莧蘿花,現在人傷得很重。”夜綾的語氣始終淡淡的,不摻雜任何多餘的情感。
葉卿顏得知此事後,不由得冷然一笑。
看來事情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獵林一事,絕對有人在暗中佈局,而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段衍。
派出黑衣人刺殺,在傾城公主的馬車裏放滿紫莧蘿花,段衍在暗地裏做了不少事啊。
大夫已經替流景包紮好傷口,但因爲傷得太重,流景到現在還昏迷着。
葉卿顏一個擡頭,便看到窗邊站着一個紅色的身影。
那人正是晚鏡,對上葉卿顏探尋的目光,立馬別過臉,裝着路過的樣子走開了。
明明關心在意,卻還要跟自己鬧彆扭。
“看來我們得去趟公主府了。”葉卿顏看着牀榻上面色蒼白的流景,幽幽地開口。
此時的公主府,南疆王和王后還在焦急等待着。
一個年輕太醫從裏面推門出來,低着頭請示。
“王上、王后,公主傷得太重,需要削肉刮骨,否則雙腿就廢了。”
“你說什麼削肉刮骨”王后被驚得往後一個趔趄,臉上滿是擔憂。
要說這削肉刮骨,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忍受的。
身爲母親,王后一想到自己的女兒要被活生生地削肉刮骨,心裏就抽痛不已。
“太醫,就沒有別的法子麼,傾城自小就沒喫過什麼苦、受過什麼痛,你這一刀刀的下去,她怕是受不住啊。”
太醫甚是無能爲力地搖了搖頭。
“啓稟王后,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否則公主可就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那些野豬所啃咬出的傷口非常深,毒性擴散”
“不是被野豬咬的麼,哪兒來的毒”南疆王倏的打斷了太醫的話,滿口質問的語氣。
王后和知曉真相的婢女翠兒都有些心虛。
太醫知道王上和王后現在都很着急,他們這些太醫也很着急。
他弓着腰,甚是恭敬地解釋說。
“回王上,我們都斷出,那些攻擊公主的野豬是誤食了食人蠱。
而那食人蠱本身就是毒蠱的一種,其所帶的毒性,導致被咬之人也會中蠱毒。
“見人就咬,無藥可解嗎”南疆王的眼中滿了期盼,想着他這麼一個偌大的南疆國,煉蠱之能人術士甚多,難道還沒有製出食人蠱的解藥麼。
太醫猶豫着,擡起頭,臉上滿是真誠。
“王上,以前是有的。
擅長解蠱毒的風神谷一派,他們曾經制出了食人蠱的解藥。
可是現在”
太醫說到這兒,沒有膽量再接着說下去。
他怯怯地看了看王上和王后的臉色,不再言語。
想必自己已經把意思說得很明白,不需要繼續解釋。
王后頗爲氣憤,就着太醫未說完的話,沉聲開口。
“現在風神谷一派早就被長公主滅門,食人蠱的解藥也因此而失傳,是這樣麼。”
太醫重重地點了點頭,“確是如此。”
王后頓時就多了一條憎恨祁嫣兒的理由。
她對着南疆王控訴起來。
“王上,長公主當年不分青紅皁白就滅了風神谷一派,若是我們的傾城出了什麼事,必須要問責於她她既滅了風神谷一派,就應當製出解藥來,否則就是在害人。
這次是傾城,下次萬一是”
“好了,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提它作甚”南疆王現在心煩得很,不想去費心那些無力改變的已存事實。
王后被這麼一呵斥,覺得王上優柔寡斷,所以纔會一直受制於長公主。
她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惱火,情緒如同山洪爆發,這一發便不可收拾。
“提它作甚,王上,你說我爲何要提
現在是傾城躺在裏面命在旦夕,她中了蠱毒,卻沒有解藥救治。
若是有解藥,她就不用被削肉刮骨,她的腿也不會有事,她就不用承受這些痛。
那麼這是誰害的還不是你那個好皇姐
當年是她二話不說地帶人滅了風神谷一派,她可有問過朝臣的意思,可有問過王上你的意思
她從來都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包括你這個王上。
好了,現在報應來了,但是這應該報應在她跟她那個女兒身上,爲何會是我的女兒
王上,長公主專橫霸道,您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屈服於她,恕臣妾直言,現在的您,哪兒還像是這個南疆的王,您就是個被長公主操控的皮影人”
王后憋在心裏甚是長久的話,在此刻全都涌了出來。
並且她想說的還有很多,只是當着外人的面,她不好把話說得太難聽。
人艱不拆,王后所說的,其實都是別人心裏所想的。
王上的王位,是長公主給的,所以這十幾年來,王上一直都沒有能力反抗長公主。
不能,也不敢。
但是現在被自己的王后這般沒來由得發了一通火,南疆王只覺得自己面子過不去,心裏那道坎更加是越堆越高。
今天這個局面,是他願意看到的麼。
可他能有什麼辦法。
當年滅風神谷一派之事,他根本插不上手。
大權在皇姐手中,他能夠坐穩自己的王位就很不錯了。
親眼看到皇姐將父王祭天的他,擔心自己若是不乖乖聽話,下一個被祭天的就會是他。
所以剛開始那幾年,他對於皇姐那是不敢有所得罪,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
現在他慢慢集權,纔像個帝王的樣子。
可如今聽王后這麼說,他才意識到,即便自己做了這麼多,可還是沒能改變之前的局勢,在別人眼中,他就是個無爲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