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不是死了麼，你早就死了”
祁嫣兒看着男人的背影，一向平淡無波的臉上，有了極大的驚喜之色。
一瞬間的工夫，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
心中翻滾着的情感，就好像拍岸的驚濤。
破空之聲一陣接着一陣，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
夜孤淵，北燕夜家山莊莊主，當年無人能敵的第一公子，天下女子的夢中人，傳說他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可現在，居然活生生地站在這裏
祭壇上的葉卿顏同樣是一臉震驚。
如果那人是夜孤淵，豈不就是她的親生父親麼。
父親竟然還活着。
宋凌煊握着葉卿顏的手都透着難以置信的冰冷。
不過這樣纔像是父女倆。
他以前就懷疑，葉卿顏那樣美的皮相，跟葉家人一點都不像。
“莊主，竟然真的是莊主嗎”祭壇之下的夜綾已經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如果爺爺知道莊主還活着，一定會高興地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吧
夜孤淵的出現，不只是宮雲修意外，就連祁嫣兒，也是萬萬沒有想到。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眼中溼潤一片，淚眼朦朧。
“你，你怎麼會醒來”
夜孤淵緩緩轉身，雙眸幽深黑亮，彷彿透着璀璨的華光。
俊秀無雙的臉上，蒙着些氤氳的光澤，更加有着悽迷的脆弱。
尤其是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面色憔悴。
他擡起胳膊，動作溫柔地替她擦去臉上的灰塵。
“你總說你一個人可以，瞧，現在不還是需要我來保護你麼。”
祁嫣兒內心的委屈，在這一刻決了堤。
但她仍然不會在別人面前流淚。
撲進夜孤淵的懷中，將腦袋埋在他的胸膛，悶着聲抽泣哽咽。
十幾年了啊，她已經快要記不清，自己的痛苦持續了多久。
這麼多年，她沒有一天不想着他，念着他。
現在看到他，她就好像是在做夢。
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他還在，她什麼都可以不要。
“嫣兒，我回來了。”夜孤淵的聲音透着些沙啞。
昏睡了十幾年，他說話還是有些費勁。
葉卿顏有些無力地站在祭壇上。
看到這一幕，她的眼睛也溼潤了。
宋凌煊看到她臉上的淚珠，默不作聲地爲她拭去。
冰涼的指腹，卻是溫柔的關切。
祁嫣兒發泄過後，非常冷靜地擡起頭來。
“我這不是給你英雄救美的機會麼。”
“可我恐怕已經做不成你的英雄了。”夜孤淵的語氣透着幾分傷痛和悵然若失。
擡手撫摸着祁嫣兒的臉龐，透過她，望向遠處的天幕。
他自知自己失去了內力，現在只能依靠毒蠱的力量。
剛纔拼盡全力的一擊，已經差不多虛脫。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天下無雙的第一公子，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
祁嫣兒含淚搖頭，“不，你永遠是我的英雄。”
“我們的孩子呢，她還活着嗎”夜孤淵的聲音依舊沙啞。
他擡起頭，在人羣中尋找着什麼。
“小姐在這兒，莊主，屬下找到小姐了”夜綾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跑上了祭壇，指着葉卿顏，對夜孤淵喊道。
她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份會被暴露。
因爲此刻的激動心情，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性命之憂。
夜孤淵循聲望去，見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和許多人一樣，她直到現在還沉浸在震驚之中。
都說父親已經死了，現在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父親麼。
父女倆隔得有些遠，但是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是無法磨滅的。
夜孤淵的眼神中滿了欣慰。
那就是他當年用畢生功力救下的孩子啊。
現在自己的妻兒都好好活着，他就算是死，也無憾了。
葉卿顏的喉嚨動了動，想要說話，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或許，她該喊一聲“父親”的。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這麼多人看着，她有些喊不出口。
於是“父親”兩個字就憋在了嗓子裏，憋得她非常難受。
從前，她以爲齊國葉國公是她的父親。
所以她寧可自己沒有父親。
可現在，她的親生父親就站在這兒。
那個將所有內力給了她的父親，那個令所有人讚歎欽佩的父親，原來，她一直都被愛着的啊。
宮雲修看到這一家團聚的場景，心中大受刺激。
他沒想到夜孤淵還好好活着，這一切，都如夢幻泡影，現在夢醒了，泡也破了。
在夜孤淵面前，他一直是一副失敗者的姿態。
夜孤淵轉過身，一臉正色地盯着宮雲修。
“姓宮的，你輸的很徹底啊。你自己看看吧，我們這麼多人，你打得過麼。”
宮雲修看到那些人投來的目光，感覺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侮辱。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擦去嘴角的血污。
然後，他感覺自己體面了，纔開口。
“夜孤淵，不論你是人是鬼，當年我能殺你一回，現在同樣可以”
聽到這話，夜孤淵咧嘴一笑。
他的笑，有着少年般的親切熱情，瀟灑不羈，卻又透着身爲男人的成熟穩重，一絲不苟。
總體給人的感覺，夜孤淵便是一個輕輕一揮手便能顛覆天下的王者。
也頗具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斯文俊逸。
他的爽朗笑聲非常好聽，好聽到令女子動心，男人自慚形穢。
“你這傢伙，還真是不會說話啊。
有我這麼英俊瀟灑的鬼麼。
不過你要是想殺我，只管來好了。
反正我的嫣兒會保護我的。”
夜孤淵的最後一句話，聽得周圍的人一臉疑惑。
臨王低聲嘀咕了句。
“誒剛纔不是還一副要保護人家的樣子嗎”
他轉身看向慕容澤，想要從慕容澤那兒獲得同感。
但是慕容澤卻呆呆地看着夜孤淵，一臉癡迷和崇拜。
“喂喂，慕容澤，有這麼好看嗎，你眼睛都不帶眨的嗎”
他邊說邊用手在慕容澤面前晃了晃。
慕容澤氣得打開他的手。
“廢話，那可是夜孤淵，我從小就聽着他的英雄事蹟長大的。
他可是少年人的偶像。
沒想到，我這有生之日居然能夠見到活的。
葉卿顏的親生老爹，居然會是夜孤淵，這真是太震撼了”
慕容澤的語氣中全然是對夜孤淵的崇敬之情，帶着些不明覺厲。
宋諸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也打量起祭壇下的夜孤淵。
他其實更加在意的是，剛纔好像聽到夜綾喊夜孤淵“莊主”，還有稱呼三皇嫂爲“小姐”。
她還自稱“屬下”。
這種種的稱呼，都指向一個真相。
夜綾，她是夜家山莊的人吧，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在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