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王皺緊了眉頭,做着思索。
“孤王倒是知道,齊國葉家世代豪傑,祖上是開國功臣,所有其子孫世襲國公之位。
但是你說的這個葉震南,孤王倒是沒怎麼聽說過他的名號。”
國公府,怕就是在這一代開始沒落的。
傾城公主接着說道。
“那位葉國公,就是安陽的養父。安陽在齊國,乃是國公府的嫡小姐,名爲葉卿顏。
父王,您試想一下,如果當着衆人的面拆穿安陽在齊國的身份,還會有人支持她做儲君麼。
即便她有長公主府的勢力,但是到了祭天大典,決定儲君之人選時,定會有人反對。
到時候,我們再煽動百姓,他們也會對安陽羣起而攻之。”
傾城公主所想的非常完美,而且越說越激動。
在她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相當完整的計劃。
她要讓安陽那個賤人身敗名裂,再也沒有臉在南疆待下去。
大王子不得不佩服,能夠查出安陽的身份,傾城這點做得非常不錯。
他忍着身體的痛,有氣無力地說道。
“即便我們與齊國已經結爲友邦,但是幾年前,齊國和北燕聯手攻打南疆是真。
當年齊國的帶兵大將便是齊國璃王。
他攻佔我們的城池,甚至放火燒城,致使無辜百姓受盡流離之苦。
安陽既然是齊國的璃王妃,百姓們對璃王的怨恨便會轉移到她身上。
到時候,其實不用我們動手,就會有不少人抵制她了。”
南疆王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但是那個葉國公,他既然是安陽的養父,十幾年的父女情,怎麼會幫我們對付安陽”
“父王放心,兒臣自有辦法。”傾城公主只說自己有辦法,卻沒有將具體的辦法告訴他們。
大王子深深地看了眼傾城公主,知道她是故意隱瞞,不讓他知曉。
這沒什麼,若是傾城能夠除掉安陽,對他也是非常有利的。
他就靜候佳音吧。
順便,也讓自己的暗探去查查,安陽在齊國,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只是他唯一覺得不順心的,便是萬一傾城成功,便也算是替父王解了憂,大功一件,在父王心裏有了一筆。
到時候沒了安陽,剩下他和傾城,父王可能會因爲此事而對傾城有所偏頗。
祁傾城這個臭丫頭,想要在父王面前表現,也只能便宜她了。
月明星稀。
長公主府的上空,皓月正當頭。
葉卿顏睡不着覺,便起身到院子裏散心。
早前得知夏芝因爲給她下毒而被關入地牢,她特意去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很明顯的,是秋月故意刁難。
唯一麻煩的,就是當時那些所謂的“證據”,都已經沒了。
所以即便她想要救出夏芝,也並非易如反掌。
秋月的根本目的,還是爲了借陷害夏芝來報復她。
一個婢女,不能對主子下手,就只能挑主子最寵信的婢女下手。
“郡主。”夜綾走進了院子,手裏還拿着食盒。
“地牢裏都去打點過了麼。”
“按照郡主的吩咐,屬下已經同那些侍衛打過招呼,夏芝不會受苦。”
夜綾那食盒裏原本裝着豐盛的飯菜,都被夏芝喫得一乾二淨。
她當着葉卿顏的面淡淡地說了句。
“夏芝那丫頭應該是餓壞了,您讓屬下給她喫的,正合她的意。”
“都喫完了麼。”葉卿顏順口問道,目光落在食盒上。
夜綾頷首,點頭。
“都喫完了,連渣渣都沒剩下。”
葉卿顏微微嘆了口氣,聽到她嘆氣,夜綾很是困惑。
她擡眼看向葉卿顏,“郡主在爲何事煩憂嗎”
“總得想個法子將夏芝救出來,不能讓她一直待在那種地方。”
夜綾這話說得有些謹慎。
因爲她還摸不透郡主的心思。
其實在那晚流景叛變之前,就連她都沒有看出來他別有居心。
平日裏,流景對郡主保護得非常周到,而且做事細心體貼,更甚於她這個女子。
或許正是因爲如此,她也被流景給騙了。
要麼是他裝得極好,要麼就是他身不由己。
一邊是恩重如山的師門,一邊又是有着再造之恩的新主子,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葉卿顏一瞥眼,便看到夜綾想事情想的出神。
“父親還活着的消息,你可有告訴手底下的暗探。”
夜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點頭默認。
暗探們得知莊主還活着,都想要來長公主府親自瞧瞧,都被她給制止了。
現在莊主還沒有醒來,就算他們來了,也見不到莊主。
而且長公主府也不是他們能夠隨意進出的。
經過上次風神谷刺客一事後,長公主裏的守衛越發嚴密。
“郡主,屬下伺候您就寢吧。”夜綾見天色已晚,露氣很重,想到郡主現在的身子還很虛弱,受不得涼。
“我再待一會兒,你先進去吧。”葉卿顏看着院子入口處,彷彿在等待着什麼人。
宋凌煊今日得到了東籬的消息,出去了幾個時辰,還沒有回來。
她難免有些擔心,所以更加睡不着覺。
夜綾既然已將父親活着的消息告訴了夜家山莊的暗探們,相信北燕夜家山莊的其他人也會知曉此事。
一傳十、十傳百,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父親還活着。
她現在還不知道,究竟這是否會對父親造成不利。
約莫半夜的時候,宋凌煊回來了。
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卿顏,我們贏了。”
“贏了”葉卿顏最近難得看到他展演,想着什麼事值得他如此高興。
宋凌煊握着她的手,溫暖着她手心的冰冷。
“我們打了勝仗,生擒劉子安,齊國大軍,很快就能夠凱旋迴城。”
“戰事結束了麼”葉卿顏也爲着此事而露出笑容。
“結束了。本王能夠心無顧慮地陪在你身邊,我會帶你一起回齊國。”
他抱着她瘦弱的身軀,聲音浸透了疲憊與倦意。
葉卿顏擡頭看向他那張俊美如妖孽般的臉龐,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我想芊芊和瑞兒了。”
宋凌煊將她整個人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看着她,很是認真地說道。
“很快就能相見了。
夜孤淵還活着,夜家山莊的事,也就不用你再插手。
拿到噬心蠱的解藥後,我們就回齊國吧。”
“好。”葉卿顏淺笑着,倚靠在他肩膀上。
宋凌煊說的不錯,父親還活着,那麼夜家山莊的事,自然有他這個莊主去管理。
她能夠安心地和宋凌煊回齊國。
爲了噬心蠱的解藥,她已經錯過了芊芊和瑞兒的成長。
在那兩個孩子開口喊母親的時候,在他們第一次學會站立的時候,在他們牙牙學語的時候,她都沒能陪在他們身邊。
往後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離開他們了。
“不過,雖然戰事結束了,但是段衍的身份還是要繼續查。
東籬一直潛藏在將軍府,相信終會有所得。”
“如果段衍真的是東溟皇室遺孤,你計劃做什麼”葉卿顏坐直了身體,望着他那雙深邃幽黑的眸子。
他的眼睛非常好看,狹長,卻又不陰柔。
那雙寂滅了一切的眼瞳,就好像兩顆黑曜石鑲嵌着。
他若是不說話,光是靜靜地坐在這兒,渾身的氣場就足以令人臣服。
當他起身,便是君臨天下,便是不可一世的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