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無面端着一個海碗走了進來:“來,吃了它。”
南宮鑰看了看無面遞過來的那個碗,黃燦燦的湯麪上飄着油珠,湯底有好幾大塊肉,香味撲鼻,冷熱正好。她剛好肚子餓得難受,被這香味一刺激,本能的伸手接過那碗肉。
“我燉了好久,你看好不好喫。”無面在凳子上坐下:“說起來我已經幾百年沒有煮過飯了,你是這幾百年來的第一人。”
南宮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入口滑嫩,滿嘴肉香。一碗肉湯很快就被她吃了個底朝天。
無面接過她遞過來的空碗:“還要嗎?”
南宮鑰搖搖頭,用手背擦了擦嘴:“你把我的馬殺了?”
無面笑了一下:“你那匹馬當夜便被煙遲吃了個精光,這個是那白髮老頭的馬。”
南宮鑰說:“殘名的馬啊,那好,勞駕你再去給我盛一碗。”
無面拿了碗出門,南宮鑰咬了咬脣,輕聲說道:“謝謝。”
“謝什麼?”無面回頭,臉上帶着笑。
南宮鑰臉有些紅:“那天我從樹上掉下去,有什麼軟綿綿的墊在身下,我知道那是你。”
無面指了指脖子:“你摸摸看。”
南宮鑰詫異地擡手一摸,脖子上有一個小指粗細的項圈,摸起來就像是一般女子的裝飾品。
無面貼心的變出一個銅鏡遞過去:“挺好看的,它倒是會找位置,之前附在那白髮老頭的臂膀上。"
接過銅鏡照了照,金色的項圈上刻着暗色的花紋,花紋間有一些從未見過的符文。南宮鑰擡手摸着那些符文:“這個圈子要怎麼用?”
“遇到危險時向對方做出攻擊和擲出的動作,它自己會按照你的指令行動的。”
“這倒是個好東西。”南宮鑰將銅鏡遞回去。
無面看了那銅鏡一眼,鏡子化作一股黑煙消失在南宮鑰的手中,他笑了笑:“我去給你盛湯。”
等無名離開房間,南宮鑰解開衣服看了看胸口的位置,這傷口無面應該是做了處理,雖然還痛,但從外面看只有一個小小的紅點了,幾乎已好得差不多了,無面這隻鬼真的讓人迷惑,但它救了她,並留了下來,也許是個值得依賴的鬼。
當日南宮鑰喫飽飲足,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覺第二日便啓程,哪知第二日天剛亮,南宮鑰便收到了來自孟達的飛鳥傳書。
信上是孟贏寫的,說了他的擔心,讓她收到消息立即前去蔡國相見,並確切地保證以他的能力絕對可以保她無虞。
提到之前那次失誤,孟贏說是因爲當時有幾個幼童同父母分開,又有強人持刀行兇,他與虞?忠文在當時情況緊急之下才會去救人,而馬是他們故意放走的,免得引人注目給南宮鑰招禍,哪知道她還是被擄走了。
最後,孟贏說南宮鑰一定會看在他如此爲人的份上計往不究,依舊知道師兄還是那個疼她的,可依靠的的人,順便再問了一句,虞?忠文那死小子一路都在勾搭姑娘,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可以杜絕這種事情。
舉起信看了看,實在是寫不下去,揉了紙重新寫道:這事不怪誰,好歹我也沒出什麼事,至於虞?忠文,那小子素來沒品,我覺得事情完全不需要去處理,只要好好盯着他別出亂子就好,到時候要是一個沒盯住弄出個女人,再生出個孩子,咱們孟焦教多不出來那些口糧,就真的要被拖得復教無望了。
一張錦條也寫不了多少字,寫完再看了看覺得孟贏能夠看懂,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倒不擔心虞?忠文亂來,正好讓孟贏好好跟着學一學,說不一定過不了多久就能多帶一個人上山給她幫手了。
整理了一下儀容從屋裏走了出去,無面正站在樓下等她,她拍了拍手:“好吧,咱們走。”
無面將一個包袱塞進她手中:“我烘乾的馬肉。”說完圍着南宮鑰轉了一圈。
南宮鑰蹙眉看他:“你幹嘛?”
“我現在還是怕光,在想我要躲在哪裏。”無面看到她腰帶處露出來的刀柄:“你脖子和手腕上的神器不是我能躲的,我看這不錯,要不我就躲到這個裏面?”
南宮鑰也沒有那麼扭捏,乾脆道:“行,那你躲進來吧。”
無面化作一股黑煙鑽進了小刀中,南宮鑰輕輕摸了摸刀柄,這把小刀確實好用,淮碧劫她一次,她收了對方的刀,這是她用命得來的,算起來還是她虧了。
這小院在無面消失之後瞬間蛛絲密佈,外院地上還躺着殘名僵硬的屍體,南宮鑰眼睛都沒轉一下,從廊上走過,推開門,看着門外一地的碎肉和乾涸的血跡,還是很厭惡地歪了歪嘴。
繞開那灘血,拍了拍腰間的小刀:“無面,咱們要去蔡國,往哪邊走啊?”
院子外面的那條路已經不見了,只有歪歪扭扭的枯樹與一、二丈高的雜草。
腰間的刀往左邊歪了歪,南宮鑰便向左邊走去,心裏感嘆黑仔確實厲害,這裏都能夠找得到。
從左邊走穿過一大片枯樹林,那條她來時的小路赫然出現在眼前。南宮鑰左右看了看,小路兩旁早已沒有田地,極目四望,全是荒草漫漫,她又拍了拍小刀:“往哪邊走?”
小刀又往左邊動了動,南宮鑰再拍了它一下:“可別弄錯,那邊有殺手的。”
無面的聲音幽幽的傳來,不認真聽幾乎都聽不清楚:“都八天了,殺手也要喫飯吧。”
八天了,她居然暈迷了這麼久?這麼久還安然無恙?她頓了頓,不好意思道:“謝謝啊……”
無面沒有迴應,她向着左邊走去,道路漫長,不知前方還有什麼等着她。
二月積雪融化,天地間瀰漫着絲絲冷氣,客棧中的火盆又加了一些新炭,火苗騰上去,發出“啪啪”的兩聲。
門被輕輕推開,澤弘緩緩睜開眼睛,已經好幾天了,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眼看着進來人捧着一碗湯藥走了進來,他忙又閉上眼睛,待那人扶起他將藥送到他嘴邊,他突然睜眼,在對方愣神的瞬間擡手一劈,那奴僕應聲倒下,碗裏的湯藥撒了一地。
澤弘坐起來曲起手指吹了一聲尖銳的響哨,少頃,窗外出現了一道黑色的人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