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並蒂難爲雙生花 >第八十七章 名字
    白天的路南宮鑰實在是不敢走得如何大搖大擺,雖然只有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但是她不敢大意啊。

    提心吊膽地趴在馬背上跑了一會兒,實在是覺得心驚膽顫生不如死。

    心裏極度不捨的將馬匹放走,南宮鑰看着那撒蹄子歡樂奔騰而去的馬兒,心裏生出些憂傷。

    隨後,她便尋了個草堆往裏一躺,看着藍天之上白雲浮動,春風拂面,地上的土地已經化雪,有嫩綠的小芽從黑土地中冒出來。

    南宮鑰看得發呆,這才真正感受到春日來臨,天地萬物開始復甦。她將身上的棉披風拉緊,雖說是春日了,可還是有些冷,這樣的天日裏,這些破土而出的小生命卻是如此的頑強。

    微風裏似乎夾帶着一點兒聲音,不清晰,南宮鑰警惕地往下縮了縮,儘量躲在草堆後面。四周圍除了風過枝葉時發出的細微聲響與泥土間偶爾的一兩聲蟲鳴,好像也沒什麼。

    南宮鑰堅着耳朵,像只地鼠一樣關注着周圍的一切,稍後,她將耳朵貼在地上,這種震動的聲音明顯了許多,很小的震動順着大地傳來,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聲音慢慢變大,南宮鑰倒吸了一口氣,是馬蹄聲。

    稍許時間過去,一隊人馬從小路上呼嘯而過,速度之快,看來是直奔目標而去。

    南宮鑰有些瞭然,看來那農舍裏有人放了信號彈,大概就是無面在屋子裏解決那一堆人的時候發生的事。

    等人走遠了南宮鑰才擡手虛虛地擦了一把冷汗,用手拍了拍刀柄:“要不咱們還是避開道路慢慢走着吧。”

    小刀還是紋絲不動,南宮鑰搖了搖頭,讓她再留下來她實在是心焦,貓着腰在雜草中慢慢往前費力的走着,不一會兒就走得是滿身的大汗。

    她將披風解開搭在手上,有些欲哭無淚,好想孟贏啊,要是大師兄在也好啊,虞?家那死小子也行啊。可這會只有她一個人,突然有一種漂浮在無邊無際的水面上生死任憑天意的孤獨感。

    只有她一個人,身邊誰也沒有,她想抓住點什麼,想讓心有所依附,可是沒有,什麼也沒有,只有她,在這個空寂無人的天地間。

    “你倒是動一動啊……”她又拍了拍腰間的小刀:“我想回家了……”

    眼睛有些發潮,南宮鑰吸了吸鼻子:“可是我的家在哪裏呢?”

    ……

    一隊人馬到達農舍之前在路上發現了兩匹正優哉遊哉快樂喫草的駿馬,心裏已感不妙的領隊下了馬,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士兵,抽出腰間的長刀從失了半扇門的院門口往裏看去,從這個角度看進去只是一個巴掌大的空院子。

    領隊的招了招手,帶着身後的人小心謹慎地走了進去。走在後頭的一個士兵輕呼了一聲,前頭的人回頭,看到牆角上躺着的那個死人,半睜着無神的雙眼,胸口上是凝結的黑色血痂。

    “去看一看,到處都搜一搜!”領隊的臉色黑沉,轉頭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目光陰沉的向前走去。

    農舍並不大,幾口茶的功夫,一個院子都搜了個底朝天。等所有人都又在院子裏集合的時候,領隊的已經慢慢的走到了正屋緊閉的門前,他很警惕,沒有打開門,而是緩緩往窗口走去。

    房間裏光線很暗,藉着從窗口照進去的光還是能夠看見地上橫七堅八躺了一地的死人,領隊的瞳孔猛的一縮,不可置信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彷彿覺得得眼前的一切就是個幻覺,領隊的將臉往裏靠了靠,想要看清楚他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就只是個幻覺,那麼大一隊人,怎麼說死就全死了?

    他的臉將破窗戶的破口擋住,屋裏失了光更加昏暗,他想看清楚,不自覺的將臉往前湊,一隻慘白的手憑空出現,一把抓在領隊的臉上,他還來不及呼救就被一把從窗口拖了進去。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了,屋裏沒有傳來任何聲響,有人一邊大喊着一邊往窗口跑,有人一腳踹開屋門跑了進去。

    頃刻,問候別人長輩的粗魯唾罵從屋裏傳了出來,外面的人也跟着跑了進去。不大的一間屋裏,地上全是死人,一夥人站在屍體的空隙之間明顯有些慌神。

    “快找隊長!”

    有人喊了一聲,這羣人才回過神來,一邊喊着一邊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離門近的想往外走,卻發現屋門沒有預見的關上了。

    “……有鬼……”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從暗處飛起一人,直接堵在了窗口處,整個房間就變得漆黑一片。

    黑暗中有人說話,聲音冰冷,似乎是從黃泉而來:“這是你們的隊長。”

    有人慘叫一聲,緊接着,大力的拍門聲和驚叫聲響起,可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卻不知爲何猶如銅牆鐵壁一般任憑如何踹打卻依舊屹立不倒。

    片刻後無面幽冷的聲音自屋內響起:“看來我三年都不用再吃了,只是這恐懼的味道實在是好難喫啊……”

    當天夜裏,距南宮鑰四里之外的農舍,起了一場大火,火熱猛烈,向上不停竄起的火苗燒紅了半邊天。

    南宮鑰對此時發生在四里之外的事一無所知,擦着汗找了塊石頭坐下,開始在心裏頭暗罵周朝,等罵累了,她再次拍了拍小刀,終於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地勁時,黑煙起,無面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眨了眨眼睛,眼皮上的藥水早已化開,又是一雙小鹿般明亮的大眼睛:“你今天干嘛呢?沒半點反應。”

    “你擔心我了?”無面挨着她坐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南宮鑰拍着身上的灰塵,假笑了兩聲:“真好笑哈,這是今年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你說你前兩日還好好的,這會怎麼又這個樣子了,你就演吧。”

    無面也跟着笑,說道:“我這幾百年來就這點愛好了,改不掉了,不過我看,你做我夫人沒什麼不好,我之前說的還作數。”

    “什麼事?”南宮鑰斜眄着眼看他。

    無面愉悅地說道:“等你死了,我讓你也做鬼,好好跟我成一對鬼夫妻。”

    南宮鑰瞪着眼睛:“你今天喫多了吧,腦子撐壞了?我命長得很,死這個字我還不會寫。”

    “是嗎?”無面看着前面漆黑的夜,天空與大地融爲一體,分不清這天與地哪一處是天哪一處是地,他擡手打開手掌,掌 心中有一盞小巧的燈盞,光一亮,這地又是地,天又是天了。

    南宮鑰將披風繫緊,夜裏還是很冷,無面看了看她,決定還是不要把今日的事告訴她,那張白日裏蒼白的小臉還在他面前晃動,如果知道他又殺了那麼多人,也不知道南宮鑰會不會疏遠他,那他想要做的事情要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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