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並蒂難爲雙生花 >第九十五章 再回小木屋
    門簾復又放下,周蓋眯着眼睛看着南宮鈺:“你送了這麼一份大禮給寡人,說吧,你想要什麼?”

    南宮鈺走到周蓋前面跪下,以頭叩地:“王上,奴被囚邑城多年,早已心如死灰,有機會爲這天下盡一份心是奴的福氣。奴死而未成,奴只求王上垂憐,留奴一個容身之處。”

    周蓋輕輕敲打着椅子的扶手:“你這樣貌美,就是我也捨不得讓你去死啊。”

    南宮鈺緩緩擡起頭,溼漉漉的眼睛飛快地看了周蓋一眼,又垂下眼睫:“奴這樣只求王上的庇護。”

    “如果……”周蓋拖長話尾,南宮鈺等着,他笑了笑,聲音溫和:“如果你將南宮囂解決了,我就將曾國送給你,保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怎麼樣?”

    南宮鈺大驚失色,但她那張白裏透紅的臉本就是脂粉堆砌出來的,倒也沒有顯得多麼失態,片刻後,她重重地點頭:“若是爲了王上,爲了這天下太平,奴願意手刃與王上爲敵之人。”

    周蓋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雙手扶起她,南宮鈺怯怯的擡起頭,輕輕瞟了一眼周蓋又將眼睫垂下:“奴謝過王上。”

    他看着她,活死人?看起來和一個平常的人沒有什麼不同啊,可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能爲他所用,這個即便這個女人心腸黑得像炭一樣,他都覺得是好東西。

    這場戰爭,不成功便成仁,什麼樣的人都可以用,只要能助他成事,哪怕不是人,他周蓋也無所謂。

    晉國打着正天下之名的大旗發起這場奪位之爭,在平川大戰幾近一月,晉軍中不時有諸候國見周朝失勢而加入晉國,四月初九,這場爭奪天下的大戰以晉軍勢如破竹擊潰邑城八萬大軍直奔王都奪城而宣告結束。

    周朝攜黨羽帶着冀王朝五百多年來的大部分重要典籍出逃,王都邑城失陷,敬王以天子之名正式成爲天下的新主人。

    南宮鑰茫然地站在戰後的邑城中,城中有許多士兵駐守,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人,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這個曾讓他傷心難過的地方,如今再見卻也沒有什麼感慨了。

    他早料到有這樣一天,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南宮鑰牽着馬一步步走在這個冷冰冰的街頭,想着下一步又該如何。周朝已經逃跑,他覺得自己終於解脫了,可是周朝這一跑,孟贏他們又去哪裏了呢?

    背後被人猛地一推,南宮鑰腳下一個踉蹌,回頭對上一張戾氣十足的臉氣勢洶洶地對他說道:“給老子滾開!擋着路了!”

    他忙牽着馬低頭後退,站在街邊等這一隊巡城的駐軍離開。

    那人掃了他一眼,大聲道:“每晚卯時宵禁,一個時辰後我若再看到你在這裏晃盪就給你抓進牢裏去!聽到沒有!”

    南宮鑰愣了愣,壓下心頭的火氣低頭施了個禮。

    巡城的侍衛走遠後,南宮鑰連忙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他知道城北的山林中有一幢草屋,那是當初周朝爲上山賞花觀月時有個臨時歇腳的地方命人草草搭建的,如今城中不許客棧接住店客人,爲了安全,他只能去那個地方碰碰運氣。

    一個時辰之後,南宮鑰站在山林口的小徑上,擡頭看了看已見昏暗的天,拉了拉手裏的繩子,正低頭在一旁喫草喫得不亦樂乎的棗紅大馬不滿地跺了跺腳,鼻子裏噴了一口氣,小步跟着南宮鑰往山上走去。

    順着記憶中的路走了又快一個時辰,山林中幾近全黑,馬背上傳來一個調侃的聲音:“力量!做男人的好處是不是在這個時候就彰顯出來了?”

    “滾!”南宮鑰擦了一把汗,扶着腰拉了一把又低頭去喫草的駿馬:“紅哥,咱們還是再走走,到了你慢慢喫。”

    無面倒立着身子浮到南宮鑰面前與他面對着面:“你這樣就不公平了啊,對匹馬都這麼親熱,對你夫君卻樣粗暴。”

    南宮鑰淡漠地拍掉胸前粘住的一片葉子:“儘管整個大翼王朝也有崇尚男風者,但是你一會喜歡女子一會又喜歡男子,這樣性情左右不專一,實在是讓人只能敬而遠之。”

    無面腳步虛虛地落在地上,跟在南宮鑰後頭。

    前頭的人用手拂開一枝擋路的樹枝,隱於山坳間的一間木屋終於顯山露水,南宮鑰往前頭走去,警告跟在她後頭的無面:“你別裝鬼,踏踏實實的走路不行嗎。”

    一道聲音渺若輕紗:“我可不就是鬼嗎。”

    終於來到小屋前的那個竹籬笆圍成的院子前,院內的草地雖有些雜亂,但比南宮鑰之前想的好了太多。

    這小屋子他也曾來過,他好跑,跟着周朝來過幾次。但南宮鈺卻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無事便是靠在美人塌上聽聽小曲兒,周朝移情於南宮鈺,他本以爲那人便不再有時間來爬山賞花了,這處院子應是一副無人打理,籬笆倒塌,房屋漏風的破敗景象。

    看來周朝的興致未變,起兵之前安樂之時也會來這山間轉上一轉吧。

    也好,他不過是不願意惹禍上身,纔到這個地方暫避息身,既然還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那他也不至於受罪。

    棗紅大馬終於可以敞開了在院子裏啃草喫,歡樂地甩着尾巴哪草肥往哪去了。南宮鑰推開已結起蛛絲的木門,進了那間小木屋。

    無面化作一道黑煙在屋裏一轉,房中瞬時便亮起了幾盞油燈。

    屋中桌椅茶具齊全,房間後半部分垂了一副五彩珠簾,簾後有一張臥榻,榻旁有一小木幾,几上一隻高頸青瓷瓶,瓶中有一枝枯萎的花枝,已經看不出是什麼花。

    南宮鑰有些驚奇,這地方一點也沒有變,他搖搖頭,走到椅子前用袖子一拂坐了下去。

    無面不知何時又鑽了出來,操着手斜斜地靠在門口:“不講究慣了,真的都成爺們兒了。”

    “別說那些。”南宮鑰歪了歪脖子,用手捏着自己的肩膀:“這個時候別開玩笑,無面,麻煩你去一趟牢獄,仔細找一找我的師兄和虞?忠文。”

    無面走到她對面,也是擡袖一拂,坐了下來:“我不去,我可是將自己鎮在了所附的那支簪子裏,就這樣你師兄都能看出端倪來,我要是這麼大搖大擺地進去,難保他不會找我的麻煩。”

    南宮鑰繼續說服他:“我覺得你可能想得太多了,他們現在自身難保,哪裏有心思來動你,你只需要查探清楚,然後……”

    無面接過他的話:“然後就想法把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出去,順便讓他們在半道上將我打成重傷,然後我再跑回來休養個幾月。”

    南宮鑰支着頭,頭痛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她無可奈何地擡起頭:“無面,你去做這個事最合適,我知道沒道理讓你白跑一趟,我們的交易便是你保護我,我再力所能及地幫你做一件事。這樣,你幫我這個忙,我無條件地幫你,多少個忙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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