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遁道者之尋魄 >第33章 來世不會再見今生好好活着
    子時招魂,爲了防止周豔怨靈失控而傷及他們,所以在場的只有天朗及女徒弟,呂濁、霩延和陳玉峯,當然還有呂濁抱在懷裏的銅罐子裏的祖袂。本來天朗的女徒弟也不應該留下的,但因爲天朗目前的狀態站着都極艱難,很多事情需要女徒弟來協助,結果這女徒弟留下果然就出了亂子。

    天朗的招魂術與呂濁常見到的有些不同,給他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後來天朗解釋說有些術法原理的應用如果由心生念,真正意義的融匯貫通,那就不再拘於形式了,他說這也是他從佛經中悟出的道理。

    几案是在露天下的,天朗站在几案前,恭敬的唸誦佛名,然後讓徒弟在空場的四角方位都燃上銅盆,裏面放入紙錢、麥杆,還有一些類似小食品樣的東西,看樣子是施供給四方看到火光而來的負業的罪苦衆生。

    天朗的招魂語就像是一首詩:

    “現在是子時,這個時辰是萬境歸零的時候,一切世物皆開始重生。

    黑暗中我們步履艱難,靈神恍恍不安。

    沒有指引,沒有希望,沒有光亮,我們被寒冷包圍。

    消亡是痛苦的,重生亦是自痛苦中來。

    我們在等待光的普照,等待救贖。

    我們應該從黑暗的迷途中走出來。

    走出來”

    周豔的出現很突然,依舊血腥。甚至她出現時都不及看到她的全身,便先看到一片血肉突然鋪散在几案前,沒有聲音,但那四濺的血肉比有聲音還恐怖。呂濁即便有心裏準備還是不由得渾身一抖,臉立時因爲胃裏翻騰的不適而慘白。反而是什麼也看不見的霩延和那個女徒弟不知所以的,看見呂濁的舉動便眨眼四下裏張望,一臉懵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呂濁不知道天朗是不是也可以看到周豔那血腥的樣子,因爲他完全看不到天朗的神情有任何的變化,就彷彿眼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而天朗這時嘴角微微掛起笑意,只是微微的,開口說道:

    “來了相信我,我不會害你。出事的時候你應該看到他了對嗎那個等了七十年的冤魂。你知道他是誰嗎我想他來不及告訴你。他是陳玉峯的大伯。”從呂濁的角度可以看到周豔一團血肉模糊漸漸形成一個人形,那人形對天朗的話應該是疑惑甚至還有些抗拒,因爲那團血肉一直在似搖頭的顫動着。

    “既然來了,你應該聽我說完:陳玉峯的大伯與你雖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卻是你姥姥的第一任丈夫,死於一場事故,死時的樣子和你極相似。那事故是你姥姥一手造成的,相信原本他並不想報復他的妻子,但他的弟弟也就是你丈夫的二叔卻因屢告不應無法給他哥討回說法,而最後用他在南洋學的降頭術用他哥的魂做了蠱,意圖施用在他嫂子的身上爲他哥報仇,爲他哥討回公道。想來是他術法有疏漏,居然過了七十年遇到你降術才得以實現,那無辜的亡靈才得以解脫。如果你能懂得這因果之報,我想你頓悟解脫自己,不要在怨恨中墮入無間地獄不得超生”

    天朗說話的時候,起初那周豔只是搖晃着,但聽到因果之報時,突然劇烈的顫動起來,天朗眉頭一沉,心知可能有變,便暗暗將桃木折妖劍拿起,口內輕輕叨唸着諸如:“放下怨恨,解脫自己”的經文,可是這些咒語顯然已經不管用了,一切發生的有點脫離想象,呂濁正暗叫不好,便看到那周豔的一團血肉人形開始以極詭異的形態向他們移動過來。

    因爲霩延和那女徒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看不到,便只是呆呆的在那裏站着,天朗將手中的桃木劍揮向周豔,而呂濁也急忙撲向他們讓他們躲開,可是偏偏那女徒弟見呂濁向她撲來,以爲是女鬼在她身邊,便下意識的向前跑去,結果與周豔的魂靈撞個正着。

    可想而之,周豔就勢就衝進了她的體內,好嘛直接配合人家鬼上了身了

    一時天朗也怔住了,手中的劍揮在半空,而呂濁也收住手僵在那裏,而天朗的女徒弟則身子猛得一顫,然後開始抖起來,目光呆滯的四處看着,最後停留在不知所措的陳玉峯身上,本來天朗手中的桃林劍和呂濁的捆妖索什麼的都能治住附身的周豔,可是不知什麼時候這女徒弟手裏多了一把鋒利的小刀,後來才知道是之前裁黃紙鋪香案時收到衣兜裏的,這周豔女鬼倒也能耐居然察覺到瞬間就給利用上了。這小刀可壞了事兒了,拿在周豔附身的女徒弟的手裏,一刻沒停的就在自己身上划起來,眼看着血就將衣服染紅成一片一片的。

    這時天朗厲聲呵道:

    “周豔以你的修爲冒然附在人身上,一旦引發後果會遭天譴的,那時你將永世不得超生”

    天朗和呂濁都急得眼冒火想着對策也不敢冒然行動,因爲若是周豔直接劃到要害,那女徒弟肉體凡胎的哪裏受得住,而這時被周豔附身的女徒弟開口說道:

    “我這還不算是天譴嗎永世不能超生又如何就算轉世脫胎了不還是要罪苦一生,生生在輪迴中煎熬”女徒弟的話一出口,陳玉峯立時怔住,然後眼眶一紅,將手伸向女徒弟,嘴脣劇烈的抖着,沙啞的聲音喊了聲:

    “豔兒”可想而之那聲音是他最爲熟悉的妻子的聲音。

    “玉峯我不知道從前發生了什麼,是誰欠了誰。可是我沒有做對不住你的事,爲什麼要我死的這麼慘”

    女徒弟也開始淚流滿面的,面色越發青白,渾身抖得厲害。

    陳玉峯突然跪下去嚎啕大哭,嘴裏喊着:

    “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害了你死的原本應該是我不管是什麼因果,死的應該是我豔兒啊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沒法面對孩子和老人,我一閉眼就是你血淋淋的樣子,我心疼啊你也不要傷別人了,你把我帶走吧,將我碎屍萬段也解你心頭的恨”陳玉峯哭得一塌糊塗,他這些話不是假話,如果說之前他是恐懼躲閃的,但此時此刻,他真的是真情流露,因爲妻子那熟悉的聲音將他們從前的恩愛盡數回憶出來,想到妻子可憐無辜真的恨不得能隨她去了一了百了。

    “周豔,雖然那降頭術是違天理報應在你身上,但因你的命也系你姥姥所給,這因果循環卻也在命理當中。你應當快快醒悟,早日渡脫,不要誤了自己也傷了他人”

    天朗的話說的鏗鏘有力,但這大道理如今還有人聽嗎呂濁嘶了一口氣,推開天朗向那女徒弟喊道:

    “嗨你不想超生沒關係,這世界上沒超生的遊魂野鬼多着呢,多你一個也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今兒大家遇到一起就是些機緣的事兒,你願意讓我們幫你呢,我們就費費心給你超拔超拔,能幫到你哪兒就是哪兒,幫不了,這事兒也與我們無關你若是非要把這事再拉進幾條人命,那你就把你眼前的人殺了得了,放過那女孩兒”

    周豔聽到突然有人這麼一喊,倒還真的僵了一下,停下手裏的動作,但卻把那刀放在了女徒弟的脖子上。

    呂濁穩了穩情緒又說道:

    “你確實夠冤的,都是老輩的冤債報應在你身上,我們能理解你,你不甘心是對的,幹嘛你死了讓別人好好活着享受,就像你姥姥,她造的孽反而讓她外孫女兒來還,她老人家卻好好的活到死。如今你去了,也帶走你附身的女孩兒,再讓她把你那沒用的丈夫也弄死得了。回頭我和天朗好好爲你們超度超度,儘可能別讓這些報應再報應在你家孩子的孩子身上這也是我們能爲你們做到的最夠意思的事兒了”

    呂濁的話跟這前天朗的話風完全不同,顯然把個周豔女鬼也說得有些詫異,她轉過身來問道:

    “你讓我殺人”

    呂濁一咧嘴,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隨你反正這女孩兒的血再流下去,就必死無疑了而你不能超生轉世,就必將成爲惡靈墮入地獄,那時候你兒孫都得遭循環果報”

    周豔的鬼魂顯然在聽到兒孫時,有了明顯的反應,呂濁緊着又說道:

    “當然,如果你不想你的孩子跟你一樣的命運,那我們真可以幫你”

    這時陳玉峯突然哽咽着說道:

    “媳婦兒我知道你苦咱倆結婚時就說過一輩子到死也不分開,我答應過你疼你一輩子,我們說好了,就算死了來生還做夫妻豔兒,你人那麼好,對老人孩子身邊人都好咱不能進地獄你等我等我將老人孩子安排好就去陪你到了陰間咱倆還做夫妻媳婦兒我愛你”陳玉峯說完再次泣不成聲。

    那周豔附身的女徒弟聽了陳玉峯的話突然柔暖的笑了,眼淚一滴滴流過臉頰,她伸手撫上她丈夫的臉,說:

    “我知道了小老頭兒,我也愛你來世不會再見了,替我好好照顧他們,你要好好活着,替我活着”

    說完,女徒弟的身子突的癱倒下去,大家知道周豔離開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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