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掌櫃,我來吧。”

    我其實一直挺喜歡嶽敏君的,上大學的時候,還臨摹過,他的畫真假不用放大鏡隔着玻璃我也能看出來。

    那女人一聽這話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這行不行啊?老頭子也就忍了,小丫頭片子能看懂什麼?”

    我越發覺得她好像是過來挑事的,這也就是顧時安的店,我不能跟她一般見識,要不然我早就給她攆出去了。

    “這位大姐,我年紀輕輕能當上惠寶齋的鑑賞師自然是有理由的,你不是來辨別真假的嘛,還至於挑年齡?”

    我這麼說完,這個暴發戶依然是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好吧,就讓你看看,看錯了,我可不給錢。”

    我冷笑一聲,蹲下身子,看了兩眼,便已經看出端倪,這模仿的人居然抄都抄不明白。

    “假的。”

    “什麼?”

    那個暴發戶立馬就站起身來,我禮貌一笑,重複了一遍,“小姐,我說你的畫是假的。”

    “胡說,我這是從國外拍回來的,怎麼可能是假的?”

    這個時候唐掌櫃也拽了我一把,小聲的說道:“少夫人,你確定嗎?要不讓她把畫框拆掉我看看?”

    我搖搖頭,篤定的說道:“它絕對是假的,你不相信,可以找別人再看看,筆觸都不對,也不知道誰臨摹的。”

    我隨意的加了這麼一句,那女人忽然發飆,“你這小丫頭片子,知道我是誰嗎?這明明是真的,你在這胡說什麼?”

    本來我還納悶她怎麼這麼激動,可是當她說完這麼一句,她身邊的一個男人立馬站起身說:“吳總,我是誠心要買,你拿個贗品唬我,這事就是你的不對了吧。”

    原來是帶着買家來看的,我這麼一說,她自然就是賣不出去了,所以把氣撒到了我的身上。

    “陳總,你相信我,我這畫絕對是真的,是這個小丫頭眼拙,這絕對是真的。”

    這女人分明就是想要糊弄別人,還國外拍的,撒謊都不打草稿的。

    “這位大姐,你自己的畫明明是假的,你說我眼拙,就是您的不對了吧,街頭就有個鳳凰門,你去那看看,我保證他們不會睜眼說瞎話。”

    那個暴發戶被我的話氣的渾身直抖,但是又說不出什麼來,只能帶着畫和她的人離開,臨走的時候還威脅道:“如果我這畫是真的,我就讓你們店開不下去,我和你們沒完。”

    我微笑的回了一句:“好啊,隨時奉陪。”

    人走了以後,唐掌櫃纔開口說道:“你確定嗎?我們惠寶齋幾乎沒出過錯,要是錯了,傳出去的話……”

    “放心吧,唐掌櫃,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也不會把話說的那麼絕對,我看這個女人就是來找茬的,上古玩街鑑定現代畫,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呢。”

    唐掌櫃聽完我的話,也沒有再多說,我知道他心裏有微詞,但是我是少夫人他也不能說什麼,說到底,我不想用這個身份作威作福,可是無形之中我還是佔着顧時安的便宜。

    就在我忙着處理其他的書畫的時候,唐掌櫃忽然進了我的辦公室,“少夫人,外面有人找。”

    我隨着他出去,一看來人,原來是剛纔差點被那個暴發戶忽悠的買家。

    “怎麼樣?鳳凰門的人怎麼說?”

    那人往前邁了幾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感激地說:“今天可是要多謝你啊,要不是你的話,我說不定就真的買了。”

    我一向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趕緊甩開了他的手,我將手不動聲色的背到身後,“我只是做了我的本職工作而已,你不用謝我。”

    這人看着也就二十五六,長的倒是白淨,就是看着有點諂媚,應該是沉浸社會多年了。

    他從兜裏掏出名片,“這是我的名片,我叫杜明,專門收購當代畫家的畫作,以後我要是有了新的好物件,還得拿到你們這裏來給瞧一瞧。”

    “杜先生,您也看見了,我們這裏是鑑賞古玩的,這現代畫作不是我們的範疇,今天也就是撞上了,以後您還是找更專業的人幫您看吧。”

    我說着就跟唐掌櫃使了一個眼色,這樣的應酬我現在還不是特別習慣,還是交給他穩妥。

    之後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只是那個名片還在我這裏,一直被我揣回了家,如果惠寶齋能鑑賞現代畫的話,也算是拓寬了一個業務。

    “聽說,你今天看了一個嶽敏君的畫?”

    惠寶齋都是顧時安的人,我也想過自己的一舉一動應該都在他的掌控下,可是當他真的問我的時候,我心裏還是不怎麼舒服。

    “是,看了一個,假的。”

    我面上沒有表露出我的不滿,但面對着晚飯我就沒有什麼胃口了。

    “我喫好了,今天有點累,先上樓了。”

    我說完就站起身,剛要走,他就淡淡開口說:“我話還沒說完呢嗎?坐下。”

    他沒有看我一眼,聲音卻帶着一股緊緊的壓迫,之前我說我累,他還體諒,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重新坐到座位上,眼睛直盯着他,“你還有什麼話?”

    他迎上我的視線,冷峻如峯的臉,越發清晰,我先敗下陣來,將視線轉到別處。

    “我並沒有要監視你的意思,只是唐掌櫃想跟我誇誇你而已。”

    聽他這麼解釋,倒是把我弄臉紅了,我這個一言不合就不甩你的性格,是從以前就落下的,本以爲他讓我重新坐下,是要教訓我呢,沒想到我心裏想的他都清楚。

    “我……我也沒多想。”

    我尷尬的圓了一下場,他此時也喫完了,擦擦嘴說:“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彼此不能猜疑,之前你在牢裏四年,很多書畫界的新消息你都不知道,我讓人給你整理了,你去書房看吧。”

    他說完就轉身上了樓,我忽然有點知道,我姐姐爲什麼喜歡他了。

    他就像是一個漩渦一樣,你明明站的離他很遠,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已經被捲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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