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很快開到了城裏,城裏悶熱的空氣和嘈雜的噪音都讓她無比熟悉:這纔是生活該有的樣子。她馬不停蹄地來到實驗室,打算將剛剛採集的樣本保存起來。這時,電話又打來了。
“閨女啊,剛纔是媽說話難聽,媽晚上給你做小雞燉蘑菇,你到時候快回來喫吧!”
“哦,好!”
掛掉電話,蕭清竹長嘆了一口氣。她迅速將實驗室的一切打理好,便走出了實驗室。
她感到很悶,似乎胸口有一塊大石頭似的在壓着,好像很多事都沒做。思緒紛亂的她走到一家茶館,點了一壺熟普。
一個侍者端着一套茶具走了過來,並端上了一杯燙好的茶。當茶水接觸到口脣的時候,蕭清竹驀的一愣:怎麼是涼的?
細看茶杯,只見一杯硃紅色的果汁在杯子裏抖動着,這味道好熟悉。蕭清竹擡起頭來,看向了侍者,這時,侍者早已轉身離開了。
這果汁似乎也不錯。
蕭清竹沒有拒絕,慢慢地喝掉了果汁。
喝罷果汁,蕭清竹起身回家。母親正在家裏忙活着,廚房裏飄出一陣陣蒸汽,咕嚕咕嚕的聲音伴隨着陣陣雞肉的香氣,讓蕭清竹食指大動。
自己似乎很久沒喫到這樣的食物了。
蕭清竹彷彿喫不飽一般,風捲殘雲似的將滿滿一鍋雞肉全部喫下。喫罷飯,母親非要拉着她去試衣服,說是今天剛給她買的。
“今年都流行這樣的款式,你穿穿看,明天相親就穿這個肯定行!”
蕭清竹打開一看,不禁啞然失笑:母親爲她買的是漢服,一套天青色長裙。
蕭清竹很詫異卻十分滿意,她穿上了這套衣服。
次日傍晚,蕭清竹便直接去了相親地點。這是一間豪華的酒樓,在一個挨着窗口的座位上,蕭清竹見到了她的相親對象。
她說不出是什麼樣子,這個人簡直像個假人一般。
這時,開始上菜了。頭一道菜便讓蕭清竹吃了一驚:是一碗湯,上面飄着一朵用白菜雕的花。
“開水白菜!”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的,這道菜你喜歡。”
蕭清竹猛地擡起頭看向侍者,只見一張傾倒衆生的臉正暖暖地衝着她笑,蕭清竹瞬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啊,你是......”
侍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叫出我的名字!”
蕭清竹愣愣地看着他,她只覺得這張臉和自己有着莫大的關係,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是誰。侍者溫柔地問道:“竹兒,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
竹兒?
蕭清竹的腦袋一片混亂。侍者含笑道:“傻丫頭!”
李四!
蕭清竹衝着侍者脫口而出。
侍者欣慰地笑了,並一把將她從窗戶推了出去。一時間,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走馬燈般在蕭清竹面前快速飛逝,蕭清竹有如掉進了萬丈深淵,她失聲尖叫起來。
“李......四......李......四......”
蕭清竹喃喃地嘀咕着。正在給蕭清竹喂藥的柳側妃爲她擦了擦嘴脣,一旁的東方旬皺起了眉頭。
“她在說什麼?”
柳側妃疑惑地說:“似乎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什麼的。”
東方旬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做的是什麼夢啊!
喂完了藥,二人便又離開了。蕭清竹沉沉地睡着,直到天色已暗,蕭清竹才猛地從夢中驚醒。
是夢!
蕭清竹從牀上坐了起來,她打量着自己身邊的環境:淡粉色的紗幔,雕花的窗戶,高燒的紅燭,華貴的木質用具,精美的擺件......這絕對不是在劉府。
蕭清竹起身下牀,服侍她的侍女已經跪在牀邊睡着了。蕭清竹繞過侍女,悄悄地走出了房門。
外面是一個很大很大的花園,蕭清竹信馬由繮地走進了花園深處。不遠處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拉二胡。蕭清竹走近一看,不禁啞然失笑:只見太子殿下正不熟練地端着二胡,有模有樣地拉着。
那聲音和鋸木頭差不多。
蕭清竹走上前去,輕輕拿起了東方旬手中的二胡坐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隨即氣定神閒地拉了起來。
這是一曲《月夜》。
東方旬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聽着樂曲。這曲子時而舒緩,時而略有滯澀,似乎在訴說着心中無限的情緒。一曲罷了,東方旬讚道:“果然,民樂自有它的味道。”
蕭清竹放下了二胡笑道:“見太子殿下弄二胡,就忍不住技癢了。無禮之處,還望殿下莫怪。”
東方旬擡起了眼睛,他悠悠地說:“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叫我名字就好,叫殿下太生分。”
蕭清竹一愣:“這......不大合適吧?”
東方旬擺了擺手:“沒什麼不合適的。樂曲無貴賤之分,人亦無貴賤之分。如果覺得彆扭,你叫我旬公子亦可。”
蕭清竹笑道:“那我可不敢,還是叫殿下合適。”
東方旬無奈地笑了笑,只得由她了。
蕭清竹誠摯地說:“殿下,多謝當日的救命之恩。”
東方旬話中有話:“劉四小姐客氣了。救你本就是我應當應分的事,不必言謝。”
蕭清竹聽明白了。不過這個茬她可不敢搭,她趕緊轉了話題。
“我睡了多久?”
東方旬嘆道:“整整三天,差點沒救過來。”
“三天了呀......”蕭清竹若有所思。
東方旬笑道:“你不必擔心,劉府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你想在這裏待多久都好。”
蕭清竹感謝道:“多謝殿下,只是家中還有很多雜事,況且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這裏待着難免有所不便,只好推辭殿下厚意了。明日一早,我得趕緊回家。”
這是被拒絕了嗎?東方旬並不感到惱火,他知道,像蕭清竹這樣的姑娘不是輕易能追得到的。東方旬寬厚地笑了笑:“劉四小姐說的在理,那明日一早,我自會派馬車送你回去。”
蕭清竹盈盈下拜:“殿下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且容小女子日後報答。”
東方旬扶她起來:“你若想報答,就再給我演奏一曲吧。我送你的笛子你可戴在身上?”
蕭清竹一愣,隨即伸手摸向了袖口,她劃開空間,拿出了紫竹飛花笛。
凝視着這支笛子,蕭清竹心中無限感慨,雖然它只是個物件,但爲了它,自己煩惱不已,劉玉瑤處處陷害,而張家更是被滅了門。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蕭清竹緩緩地將笛子送到自己口邊,吹了一曲當年聽過的老歌《梅花三弄》。
這首曲子沉鬱,憂傷,與前時的風格大有不同。經紫竹飛花笛吹出來,更將這哀婉吹出了十二分。東方旬心中一凜:難道這丫頭已經有了心上人?
很明顯,蕭清竹在婉轉地告訴他,她的心上人不是他。
一曲罷了,蕭清竹告退。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東方旬眼中的情意越來越濃。
不管她心中想着誰,她最終一定會愛上自己的。
他有這個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