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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墨之去西南大概三年的時間,期間回京城四次,次次都被賀傾城堵在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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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進宮,還是逛酒肆茶會,賀傾城不移半步的跟着他,次次回西南,他幾乎都是落荒而逃,大概確實是被追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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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眉間若蹙,面如含苞待放的桃花瓣,滿目秋波,看着秀紅,“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本公主喜歡他陸墨之將軍,他難道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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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秀紅屏聲側耳靜默,髮髻間翡翠嵌寶琉璃步搖微微晃動,好半天才萬般風情的看賀傾城,語重心長,“陸墨之將軍心思剔透,天分高明,性情穎慧,哪裏能不知道你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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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紅意在提醒賀傾城,陸墨之喜歡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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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眉目清秀,搖頭晃腦,心思純良面容可愛的斜眼看秀紅,嬌嗔,“秀紅姐姐,難道你的意思是,陸墨之哥哥也喜歡我,但是不好意思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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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秀紅溫柔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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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她這般溫柔和平聰明文雅,也有一瞬間想敲開賀傾城的腦子,好好看看她腦子裏裝的是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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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聰俊靈秀,恭肅嚴整的南秦第一首輔凌旭的唯一女學生,竟如此笨拙愚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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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紅姐姐,你爲何不說話了?”賀傾城頑劣憨癡,用手肘微微撞了一撞秀紅,揚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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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紅站起來,平生萬種情思,皆堆眼角,睨了賀傾城一眼,“公主昨日寫的信,我都看了,應該也快到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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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賀傾城往窗外瞄一眼,街道四通八達,軒昂壯麗。天空幾縷飛雲,遮不住日頭的飛彩凝暉,光芒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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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恍然大悟狀,“今日首輔大人許我一日空閒,差點把這件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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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首輔不曾許諾這浮生一日閒,賀傾城今日和夏河就算是翻牆也得逃出來,見見秀紅這處的朱欄玉砌,綠樹清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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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賀傾城腦瓜子機靈,稟性乖張,是斷斷不會被首輔大人的不凡骨格,丰神迥異所迷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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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笑容敘闊,高談大論之時,門外悉悉索索的傳來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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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紅和賀傾城對視一眼,皆粉面含春不露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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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何人?”秀紅走到門口,荷袂翩躚,羽衣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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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聲音停了一瞬,而後暴虐浮躁的聲音響起,“採花盜賊趙二在此,還不速速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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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般聲音,賀傾城轉目多情,眉頭微蹙,斂聲屏氣隱身到藕荷色花賬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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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紅手窩在門把上,見賀傾城已經藏匿起來,纔將門打開,嬌若春花媚如羞月,道,“趙二公子,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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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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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二衣帽周全,朝秀紅歉意拱手道,“秀紅姑娘,今日多有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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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二是賀傾城專門請過來的,是今日大計的重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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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性情賢淑,清明靈秀,雖只是市井小民之輩,卻長挑身材,絕非貪淫戀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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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紅俊眼修眉,顧盼神飛道,“趙二公子言重了,只怕受傷的還是您。”
賀傾城在蓮花帳後面聽夠了兩人寒暄,“咳咳”了兩聲,示意他們行動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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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耽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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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今日首輔被她忽悠過去了,難保首輔大人反應過來,將她捆了回府,又讓大計泡湯成爲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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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二看了一眼畏畏縮縮躲在藕荷色花賬的賀傾城一眼,輕笑,將自己的外衫一件件脫下,只餘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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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紅也大大方方的將頭髮揉亂,脫下外面罩的翡翠撒花洋縐裙,還未脫下束髮金釵銀飾,門外便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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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紅姑娘,你沒事吧?”這是何媽媽專門爲四樓配的侍衛,剛纔趙二的聲音那樣響亮,自然沒能逃脫侍衛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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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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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紅聞言,邊說着,邊趕緊將趙二拉到紫檀楠木雕黎寶塌上,躺下,做被侵犯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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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鎖住了,侍衛又不能擅自闖入荔香院,只能下樓找何媽媽算計解救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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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見門口侍衛的身影匆匆離去,快速的開門出去,關上門,直到聽見嗒嗒的走樓梯聲,見到了何媽媽豐盈身姿,賀傾城才狠狠的踹了一腳門,闖進去,將趙二拖出來,拳打腳踢,下手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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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媽媽只看了一眼賀傾城和趙二,便形色匆忙往內閣趕過去,查看秀紅的狀況,丫鬟侍衛們也涌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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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無人,趙二看準時機往外跑,一個凌波微步便從窗口跳了下去。賀傾城自然就不追了,返回荔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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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這秀紅姑娘名氣大,這迎春樓的衆位賓客都往四樓蜂擁而至,站在門口,觀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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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朝着何媽媽拱手行禮,“真是不好意思,讓那採花大盜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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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紅並無大礙,何媽媽素性瀟灑,由此並不怪罪,反倒感激看向賀傾城,“今日之事,真是多虧了公子及時出現,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妾身好登門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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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要的就是這般效果,她屏聲側耳靜默,伸手將束髮嵌寶紫金冠取下來,墨黑長髮傾瀉而下,襯得她顧盼生姿,文彩精華,“在下賀傾城,首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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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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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傳言這宮裏的七公主向來放誕無禮,頑劣憨癡,嫁給首輔後性情越發乖張風流,此次一見,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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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裝禮服之妻妾各個彩繡輝煌,哪有像公主賀傾城這樣閒逛青樓,行俠仗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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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麼一眼,賀傾城貪淫戀色,言語鄙俗的名聲便傳了出去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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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大街小巷,就連皇宮王府都鬧得人盡皆知,更別說首輔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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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管家克盡職任,聽到傳言的第一時間便將消息傳達到了正在書房處理政事的首輔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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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聽聞消息,首輔捏筆的手微微一頓,隨後將筆放下,站起身來。如刀削般立體棱角分明的側臉寒涼,眼神幽怨,周身溫薄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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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管家屏聲站在一邊,心裏惴惴不安,一想到賀傾城做的事便渾身一激靈,恨不得自己未生耳朵,雙目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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