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聽着不覺有什麼,如今越聽倒是愈發奇怪。想到老太君方纔所說,有些事她雖是無意。旁人卻未必這般想。
"是本王疏忽了。"穆燁之手中摺扇一合,仍是溫和的態度,從善如流地改了口,"蘇夫人。"
手中瓷瓶又往前推了幾分,秦芷兮身子微微一側,避開了藥瓶。
"臣女受傷只是皮外傷。如今好了大半,怎能再借此冒領殿下療傷聖藥?"
秦芷兮說着揚了揚受傷的手。示意自己無事。
那便是不願接這藥,要拒絕他的好意?穆燁之垂眸看向瓷瓶,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東西,秦芷兮卻如避蛇蠍,當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他也不強求,轉手收回了瓷瓶。目光落到一旁園林之上,"蘇夫人無事,本王便也安心了。"
安心?
秦芷兮心中詫異,這般關切的語氣,她難道之前與穆燁之有過什麼交情?兩世爲人,一世悽慘,兒時有些回憶早已久遠,難以回想起來。
穆燁之要是此時開口,她又該如何作答?
心中遲疑之際,穆燁之似是瞧出了她心中疑惑。往前走了幾步,"本王聽聞老太君那日也受了傷。如今瞧着怕是得調養上一陣了。"
秦芷兮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想到那日情景,眸子不由得一暗,"老太君的身子是該好生調養一番。只怪我疏忽,纔有了那日之事。"
穆燁之等的便是秦芷兮這句話,"此事怎能怪蘇夫人?要怪只能怪那逆賊陰狠狡詐。矇騙了秦府衆人。好在老太君得上天庇佑,安然無虞。"
既然吹捧秦芷兮無用。穆燁之便從老太君身上着手,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不逾矩卻又體現關切。
秦芷兮對穆燁之自然多了幾分好感,清眸輕轉,面上冷意稍稍褪去,"幸好老太君無事,不然我便是萬死難辭其咎。"
"阿芷。"
蘇沅微冷的聲線從不遠處傳來。秦芷兮離席,他也沒什麼胃口。便想要尋過來。
奈何蘇庭是個不知趣的,在秦芷兮走後愈發放肆,頻頻挑釁。饒是蘇沅懶得與此人計較,也沾染三分火氣。出言諷刺上幾句。
正是這幾句話的功夫,穆燁之竟是悄然離席。
蘇沅放心不下。當即不再與蘇庭爭執,來尋秦芷兮。這還當真讓他撞見了。
點墨雙眸似有霜雪凝結。落到穆燁之身上的視線微冷,"燁王殿下怎會在此處?"
"老太君身子不適。本王心中擔憂,便過來看看。恰好碰見……"穆燁之有意頓了頓,瞥向身側秦芷兮。轉瞬收回了目光,"蘇夫人,聊了幾句。"
有什麼話需要避開衆人,在此處閒聊?蘇沅心下冷然,擡手扣住秦芷兮的手腕,"既是如此,本督主喚下人來給殿下引路。秦府府邸寬闊,免得燁王殿下走到了別處。"
說罷揚聲喚來隨行的小廝,讓他爲穆燁之引路。
隨隨便便把一個皇子推給小廝,實在是失禮,換個皇室族人定然要撒上一頓火氣,穆燁之脣角笑意都未曾減少半分,丟下一句"告辭"便隨着小廝離開。
如此氣度,與穆羽辰那個蠢貨半分不同。秦芷兮咂舌,心道這纔像是個皇子模樣。
腕間微微一緊,轉眸看去,蘇沅俊顏在她眼前放大。
"阿芷可是看上了那穆燁之?"
秦芷兮頓時哭笑不得,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她怎就成了"看上"穆燁之?難道在蘇沅心中就是這般容易變心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