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萬籟俱寂。

    蘇沅從書房出來的瞬間,便見外頭一輪圓月高懸。

    靜夜如斯。月沉如水,似乎呼吸和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兒時的一些畫面不禁浮現在了眼前,鼻尖一陣酸楚傳來的同時,蘇沅的心也陡然沉了下來。

    "小野種,小野種,連爹爹是誰都不曉……"

    "打他!哈哈哈!拿石頭砸……"

    過往一幕幕不斷浮現在眼前。蘇沅眼前不禁浮現出昔日,他渾身是傷的回去。最開始還會跑到孃親懷裏哭泣,可孃親也只是抱着他,讓他隱忍。

    最開始他也會好奇,自己的父親到底是誰。

    可是漸漸的,到了後來,他覺得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心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離。

    只要不在蘇府繼續待着,不管去哪裏都好,所以後來,他才私自跑了出去,這麼些年也很少去祭拜孃親。

    只是蘇庭此舉,卻越發令他琢磨不透,蘇沅一貫的清冷神色不自覺的染上了一抹愁雲,警惕性也下降了不少,就連秦芷兮過來了也沒發現。

    直到腰上纏繞了一雙小手。蘇沅甚至下意識的要將人甩開,直到一陣熟悉的香氣傳來。這才控制住了自己。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秦芷兮顯然也是發現了他似乎有些受驚,鬆開了手,而後繞道了他的面前,伸手攏了攏他的衣領。

    秦芷兮開口時,溫柔到了極致。

    "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瑣事罷了。"蘇沅輕笑着回擁住了秦芷兮,開口時心底也終於柔軟了幾分。

    輕輕在秦芷兮的脖間輕輕蹭了蹭。熟悉的香味傳來,他原本煩亂的心緒這才平靜了下來。"明日,陪我去祭拜一下孃親吧?"

    蘇沅的嗓音柔柔的,分明是詢問的語氣,可秦芷兮卻聽出了一絲乞求。

    不由自主的抱緊了蘇沅的腰,秦芷兮重重的點了點頭,"好。"

    他之前的事情雖爲細說,但秦芷兮也猜得到,蘇沅過的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艱難,和他待了這麼久。

    這些日子也從未見他提起要去祭拜孃親。也不知是勾起了什麼傷心事。

    "有些事,如果說出來會好受些。我一直在。"秦芷兮朝着蘇沅靠了靠,手上越發加重了力道,似乎這樣就能給他傳遞力量一般。

    "我知道。"蘇沅眼底閃過了一絲笑意,開口的聲音極輕。卻讓秦芷兮的眉梢眼角不自覺的染上了笑意。

    蘇沅幾乎是一夜未眠,等秦芷兮睡着了。便看着她的睡顏。

    原本夜不成寐是常事,可自從有了阿芷。這種情況便極少出現,可今夜到底有些心緒不寧。

    眼前的畫面如刀刻般。即便是經歷了歲月洗禮,可一幕幕依舊是清晰無比。

    蘇沅的眼底情緒翻涌。下意識的將秦芷兮小心緊了緊,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阿芷便是他灰暗人生裏。唯一的星光,或許微弱,但卻是他暗夜的唯一光亮……

    蘇家祠堂離京城並不遠,常年有人看管修繕,路也極好走,但蘇沅孃親的墓卻要更偏一些,順着蘇祠上去不久,便拐進了一條岔道。

    或許是常年沒有人來了,灌木極爲緊湊,雜草叢生,顯然是平日裏都沒什麼人來。

    而墓地則在林深處,一處小小的墳頭,甚至墓碑上的字都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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