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燕容也沒在意。
正巧霜降帶了兩個小丫鬟送了午膳來,姐妹兩個便一起用膳。
唐燕容喫得不多,標準的大家閨秀胃口。但唐燕凝卻是不管什麼三分飽七分飽的,雞湯熬煮得恰到好處,面也筋道,她喫得津津有味,甚至還回了一次碗,才滿足地放下。
“別的不說,我單單佩服你這胃口。”看着唐燕凝放下的青瓷空碗,羨慕地說,“瞧着你喫東西,就只覺得都那麼香甜。”
唐燕容擦了手漱了口,“多喫點兒,身子骨纔好啊。每頓就那麼兩三口,風略大些都能把人吹走啦。”
她一直就覺得,這人生在世,美食是萬萬不能辜負。煎炒烹炸燉煮蒸,多少的美食等着她享用,幹嘛要委屈自己不敢喫不敢喝呢
唐燕容被她的俏皮話逗得掩脣而笑,一低頭間竟有些個說不出的風情。
看着那如風中睡蓮般美好的垂首,唐燕凝不由得看愣了。唐燕容是美人兒,她知道,只是卻從沒覺察出,唐燕容秀美溫婉之外,竟還有這樣嬌豔的一面。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是情理之中。
唐燕容比她略大,如今正是碧玉年華。她身形比同齡女孩兒要高一些,身段兒纖細,走起路來窈窕生姿。
按說,這樣的容貌,這樣的出身,唐燕容的親事,實在不用發愁:踏實些,尋個肯上進的大戶庶子或是鄉紳之子,甚至寒苦些的讀書人並不難。心氣兒若高些,嫁入普通的官宦人家也不是難事。
不管哪條路,只要唐國公府不倒,以唐燕容的心態和能爲,日子不愁過不好。
原書中的唐燕容,太可惜了,也太可憐了。
將她嫁給一個與唐國公年紀差不多的老天閹,叫她受盡了屈辱磋磨,花兒一樣的年紀便早早地凋零了蘇雪柔與唐國公兩個,實在是造孽。
“二妹妹,你怎麼了”忽見唐燕凝眼睛盯着自己出神,唐燕容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莫非是自己身上的衣裳不妥頭髮凌亂了
低頭看了看裙子,手又撫上了挽起來的髮髻,都好好兒的啊。
唐燕凝回過神來,擺了擺手,“一時睏倦出了神呢。”
“那你歇個晌,我先回去了。”唐雁容起身告了辭,回了自己的晚翠閣。
她走後,唐燕凝便讓人預備了水,除了衣裳先洗了一回。沒法子,這天氣着實是熱,就回來的這麼一會兒工夫,她已經是出了幾聲的汗了。
從浴房裏出來,唐燕凝已經換了一身藕荷色輕紗寢衣。穀雨走過來小聲道:“外頭馮嫂子等着回姑娘話呢。”
馮嫂子,國公府裏一個管事馮貴的媳婦,原是林氏的陪房。
唐燕凝心中一動,“叫她進來吧。”
林氏在國公府裏被人下藥,這事兒原書中並未提及,唐燕凝沒有頭緒。離開國公府前,她暗中找了馮貴家的來,吩咐她在府裏查探一下。
片刻後,馮貴家的跟着穀雨走進了屋子。
這是個三十來歲的婦人。
單看容貌,尋常。一身兒綢子裙襖,乾淨利落,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發間插戴一二金釵,腕子上也攏着兩條金鐲子。
圓乎乎的臉上,天生一對兒笑眼,令人一看便容易生出親近之心來。
“姑娘。”馮貴家的便福了福身子,“姑娘叫奴婢打探的事”
低聲將自己這幾個月打聽到的說了一遍。
唐燕凝留心聽着,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待馮貴家的說完了,眉頭才蹙了起來,“這麼說,孃親藥中被人做了手腳的事,半點風聲也沒有”
馮貴家的搖了搖頭,“奴婢無能,實在是沒有打聽出什麼來。倒是趙嬤嬤有些個消息了。”
趙嬤嬤,是林氏曾經的乳母。一般來說,大戶人家服侍姑娘們的乳母,在姑娘出閣前或是放歸身契榮養,或是跟着姑娘們到婆家去繼續伺候。
偏偏趙嬤嬤有些個蹊蹺。
她是隨着林氏一同到了國公府的。可是到了國公府後沒幾年,忽然又求了林氏放她一家子的身契,說是兒子唸書有成,想着參加科舉搏一搏前程。這種情況下,林氏當然不可能不放人。
離奇的是,趙嬤嬤被放出府後,一家子就這麼沒了蹤影,音信全無。
這就很不對勁了。
“哦”唐燕凝眸光微閃,“什麼消息”
馮貴家的俯身在唐燕凝耳邊說了幾句,唐燕凝嘴角揚了起來,“金州嗎”
倒是有趣。
金州遠在關外,有名兒的鳥不拉屎之地,就朝廷裏外放官員,有些門路的都得託人不往金州放。趙嬤嬤一家子放棄了京城的好日子,大老遠地跑去了金州
他們家祖籍又不在金州,便是說回鄉參加科舉,那也說不通啊。
看來這趙嬤嬤,走得奇怪。
“這消息可準”
馮貴家的悄聲道,“若說十分準,奴婢也沒把握。但這消息是吳良吳管家酒後不慎說出來的,奴婢想着,便是沒有十分準,也有七八分。”
“我知道了,你萬事小心些。”讓穀雨取了個小小的錦盒給了馮貴家的,唐燕凝道,“嫂子家的小子今年也有七歲了吧該送去念書,小孩子,多認點字總是好的。這裏有兩塊墨,拿去給孩子用吧。”
馮貴家的恭敬接了,歡喜無限地走了。
唐燕凝便閉上了眼睛假寐養神。
霜降過來將一牀玉色的夾紗被蓋在了她的腿上,又取出了把扇子遞給穀雨,自己也摸出一把來,輕輕給唐燕凝扇風。
唐燕凝睜開了眼睛,見兩個丫頭一左一右地搖着扇子,臉上忽然一沉。
唐國公巴巴兒地叫她回來,她聽話了。這倒好,到了府裏,飯沒得喫,連冰都沒有一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