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沒想到你會出宮來。”
她一雙眸子中染了水色,愈發顯得柔情萬千。
唐燕凝暗自嘆了口氣,這傻姑娘呦,如此暴露智商,太子妃的位置,她是別想了。
倒是衛如玉,按住了躍躍欲試要往晏澤身邊湊的妹妹,低聲道:“你安分些!殿下身份,豈可當街叫出?”
然後,便對着晏澤深深一禮,“家妹一時忘情,衝撞公子了。”
晏澤微微一笑,“無妨。”
唐燕凝疑惑地看着衛如玉,這位前未婚夫,不是京城中很有些名氣的有才公子嗎?
衛如月都已經喊了好幾聲太子哥哥,他又喊什麼公子,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這腦子,倒也不愧和衛如月是兄妹了。
不過麼……她的視線看向了江沁玥,便發現了江沁玥雖然掩藏得很好,但那藏在寬大的袖子裏的顫抖的手,卻暴露了她此時的心情。
晏澤與衛如玉兄妹兩個略說了幾句話,便走到了唐燕凝面前,“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宮去了。你們也不要在街上久待,早些回家纔好。對了,五妹妹唸叨了你許久,若得方便,我叫她去看你。”
“那可不敢當了,該我去見五殿下的。”
晏澤一笑,帶着內侍先行離去。
待他上了馬車,馬車行出老遠,衛如月才衝到唐燕凝面前,揚眉質問:“你怎麼識得太子哥哥?”
臉上神色既有疑惑,又有憤怒。
太子不但認得唐燕凝,言辭之間彷彿還熟絡得很?衛唐兩家曾有婚約,又有江沁玥在中間,衛如月對唐燕凝,還是有些瞭解的。
按說,唐燕凝是絕無可能會認得太子呀!
衛如玉和江沁玥,也都齊齊地看着唐燕凝。
唐燕凝大感可笑,“我與他怎麼認得的,跟你有什麼干係?”
“怎麼沒關係?”衛如月惱怒極了。
她的自負,與母親榮華郡主如出一轍。她出身公府,外祖父又是宗室親王,生母是郡主。雖太子尊貴,但憑藉她的出身,配太子也是足夠了的。
對太子妃的位子,衛如月有一種勢在必得,怎麼可能容晏澤與別的女孩兒親近呢?
“聖人慾爲皇子選妃,這又不是什麼祕密。太子哥哥身份尊貴,他的正妻將是太子妃,非頂級的名門閨秀不能爲。”
“唐姐姐你雖出身也算不錯,卻被退過親。別說太子妃了,就是尋常的皇子妃,聖人也不會選姐姐的。我是一片好心,不忍看姐姐耽誤了春光。”
衛如月昂首挺胸,兩道修剪得美麗眉毛挑起,將一席話說得無比正義,彷彿從頭到尾,都是爲唐燕凝着想的。
只不過,這姑娘實在太過於心急,只想着先叫唐燕凝知難而退,便忘了與唐燕凝退親的衛如玉,就站在旁邊。
聽得親妹妹這麼說話,衛如玉此時心情,倒是與方纔的江沁玥有些相似了——如果可以,都想着叫衛如月閉上了嘴。
這姑娘,但凡一開口,就是往人心上捅刀子,還是無差別的。
兄妹倆從小感情一直不錯,他乍然一發火,衛如月被嚇得身子抖了抖,一時竟被嚇住了。
“哥……我有口無心的。”直到江沁玥在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衛如月纔回過味兒來,訕訕地對衛如玉道歉。
衛如玉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而正色對唐燕凝說道:“唐……唐姑娘,如月所說有些激烈了。但,民間有句話叫做,話糙理不糙。太子殿下身份尊貴,你還是不要與他走得太近了吧。”
唐燕凝尚未說話,唐燕容卻是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擋在了唐燕容身前,咬了咬嘴脣,鼓起勇氣問道:“衛世子是嗎?”
待衛如玉頷首,便又接着開口:“你與我家二妹妹,早已解除了婚約,日常並不來往,既非世交,又非朋友,憑什麼說這樣的話呢?”
“我們姐妹出來散心,不過是偶遇了太子殿下,略多說了兩句話,便惹得世子和這位姑娘如此。想來,二位定是在順天府衙門掛了名號吧?”
順天府,轄京城治安。
“你!”
衛如月登時大怒,纖纖玉指擡起來指着唐燕容的鼻子,“你不過國公府庶女,也敢這樣與我說話!”
“我就算是庶出,也沒得在街上大喊大叫。姑娘高貴,姑娘且看看路人們怎麼看你呢。”唐燕容淡淡地說道。
從前她或許會以庶出的身世自卑,但和唐燕凝相處這麼久,也受了不少的影響。
出身,又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
只要自尊自重,便是庶出又如何呢?世人總不會都是瞎子,總會有人看到她的好處。
先前她還不大明白這些話,可此時看到服飾華貴,一身驕傲的衛如月後,唐燕容便點頭了,果然,一個人能否叫人敬重,出身並非唯一的標準。
清寧大街上從來都是人來人往的。
衛如月跋扈的模樣,叫人都看在了眼裏。
嬌媚的華美女孩兒,如潑婦一般辱罵着另一個年輕的姑娘,這情形總會難免叫人多看幾眼。
衛如月又氣又惱,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用力跺了跺腳,怒視唐燕容:“你……我記住你了!”
掩面轉身朝着衛家的馬車奔去。
衛如玉叫了一聲,怕她出事,也連忙追了過去。
倒是江沁玥,始終站着沒有動。
唐燕凝臉上笑容燦爛,抱住唐燕容讚道:“還是大姐姐好啊。”
會護着她呢!
“表姐不過去看看嗎?”從唐燕容肩頭上一擡眼,唐燕凝便看到了正在幽幽地盯着你自己的江沁玥。
“再不過去,衛家的馬車便要走了。”唐燕凝好心地提醒。
早上才受了唐燕凝的氣,江沁玥這會兒也沒什麼心思玩什麼姐妹情深的把戲。衛如玉不會拋下自己先走,這點兒把握她還是有的。
“表妹處處佔了先機。”
定定地看了唐燕凝一會兒,江沁玥冷笑,“怪不得總是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