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髮嘴脣顫抖，聽着河洛的夢囈，他的臉色煞白一片。
人在夢境中的囈語，往往是心靈深處最想要表達的東西。
姬長髮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全身發涼，從河洛斷斷續續的話中來看，當年禍事，難不成還另有隱情？
“不，不可能。巫蠱木偶的確是在她的房間發現的，怎麼會出錯呢？”
然而，二十年前他無比篤定的事實，現在再回首，卻彷彿疑點重重。
他沒有叫醒河洛，看着後者疲憊的樣子，他那強行壓抑的愛意，終於是浮現在眼中。
呆呆的看了許久之後，他轉身離開了寒月宮。
“陛下，有何吩咐。”
姬長髮回到了寢宮，他手一揮，虛空處一道黑影緩緩凝成，看不到真容。
“二十年前巫蠱之禍，重新徹查，若是有疑點，立刻向我彙報。”
“遵命。”黑影點頭，下一刻身影便是要再度融入黑暗角落中。
“慢着，另外你再去查閱，二十年前，可有人接近過洛妃，或者說，可有子嗣流落民間！”
角落中，那黑影一怔，但還是緩緩點頭，而後隱入黑暗。
偌大的寢宮中，只有姬長髮一人，他漫無目的的發呆。
“越天……應該不會吧。”
他揉了揉太陽穴，將心中的躁動按捺。
關於二十年的事情，終歸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
皇城上下，關於秦命的議論熱度仍然是沒有削減。
四大公族的同時出現，也讓一些有心人察覺到那秦命的特殊之處。
往前數百年，誰人能夠引起四大公族這等體量的勢力，聯袂出場？
百年間，恐只秦命一人！
而遠在萬里之外的固北城，形勢更加嚴峻。
但秦命已經完全同外界隔絕。
陰冷潮溼的地牢中，秦命安靜的盤坐在蘊靈圓座上，呼吸平穩，體內經脈中，靈力緩緩流轉。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緊接着，一道人影出現在秦命面前。
秦命有感，緩緩睜開眼，看到來人，目光始終平淡。
“你小子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現在整個北部軍區，乃至皇城都是一片熱鬧，你倒是清閒。”
來者輕輕一笑，無奈搖頭。
“還不是遵了你高元帥的意思，替你除掉一個勁敵？”
說着，秦命眼角浮現一絲笑意。
來者，正是高仙芝！
高仙芝聽到這話，眼中漫出一絲惱火，然後沒好氣的說道：“當時可是你主動傳音告訴我，要幫我除掉王明德，什麼叫遵了我的意思？”
那日主殿之中，關於首功之爭氣氛異常激烈，就在高仙芝也是焦頭爛額的時候，秦命卻傳音告訴他，他可以除掉王明德。
高仙芝自然是不願，畢竟對於北策軍來說，秦命是難得的將才！
如果一時衝動斬了王明德，秦命勢必要獲罪，對北策軍來說，是巨大損失。
但秦命卻告訴他，他留有後手。
“高元帥，漂亮話可都被你說了。除掉王明德，對你而言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嗎？”
秦命淡淡一笑。
一山不容二虎。
北策軍，只能有一個統帥，那就是高仙芝！
王明德的到來，統帥二十萬大戟士，已經威脅到他的地位，所以高仙芝不可能不想除掉他。
聽到這，高仙芝一怔，旋即無奈一笑。
這秦命，倒是將他的心思瞭解的一清二楚。
“戰功呢？”
秦命伸出手，眼中噙着一抹笑意。
高仙芝見狀，臉上浮現一絲肉痛，有些不快的怒道：“你小子獅子大開口，十萬戰功，幾乎都是本帥的全部家當了。”
說着，高仙芝有些不情願的拿出帥印，伸手一劃，十萬點戰功，頃刻間便是進入了秦命腰間的少良造身份令牌中。
感應到令牌中的數字，秦命滿意的笑了笑。
“十萬點戰功，換王明德的死，高帥你是穩賺不賠啊！”
他笑着道。
高仙芝這次倒是點了點頭，戰功可以積累，但王明德來者不善，不除掉他，始終是他的一個威脅。
“話說你這麼需要戰功？總務院內的天材地寶功法武學，超過十萬點的可不多，除了那些地階的東西，恐怕只有那十件鎮院之寶了。”
高仙芝問道。
總務院，是北策軍所有修煉資源的集聚地，每一樣東西，都需要戰功去換。
“還差的多。”
秦命搖了搖頭。
十萬點戰功在外人看來，可謂是驚人的數字，但對於秦命來說，卻還早着呢。
他沒有忘記總務院十件鎮院之寶中的天獄妖靈，那是復活宋稼軒的核心材料。
他來到大秦，來到北策軍，其中一個目的就是得到這天獄妖靈，所以那一日，他爲了得到戰功，不得已和高仙芝做了一筆交易。
由他來借勢斬殺王明德，爲高仙芝除掉軍中大敵。
“看來那總務院，有你需要的東西。”高仙芝看着秦命的神情，頓時知道他打的主意。
以後者的能耐，能被他看上的，恐怕也只有那鎮院之寶了！
“現在皇城一片混亂，昨日陛下召集羣臣處理你的事情，結果引出四大公族全部下場。常、海兩家，都要保下你，陳、魏兩家聯合起來，再加上諸多世家的聲援，現在朝廷那裏，對你很不利。”
高仙芝不再廢話，這纔是他來到此處的目的。
然而他看向秦命，後者在聽了這一番話後神色沒有什麼變化，眼中反而浮現出些許意料之中的意思。
“看來這羣世家也是急了，我秦命都還沒怎麼動手，這些人就迫不及待要將我扼殺了嗎？”
秦命嘴角一勾，透露出些許森寒之意。
“放心吧高帥，在這大秦王朝，想殺我秦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剎那間，秦命左眼黑白兩道劍氣迸射而出，於頭頂流轉；右眼青眸神異，地牢之中靈力，紛紛塌陷。
這般穩操勝券，高仙芝知道，秦命的確還留有後手。
到這，高仙芝也就不怎麼擔心。
“放心吧，皇城那裏，我也會施加一些壓力，你畢竟爲我除去一個大敵，我高仙芝，也不會虧待你。”
說着，高仙芝的臉上也是涌現卓絕寒意。
“不亮出獠牙，世人莫不是以爲我高仙芝這帥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
秦命點頭微笑。
統軍六十萬的高仙芝，誰敢忽視這等大將？
就在高仙芝準備離開的時候，外界突然響起巨大的轟鳴聲，整個大地都是一震，地牢這裏，感覺更加明顯。
緊接着，外界鐘聲驟響，鐘鳴九聲而不絕。
高仙芝臉色一變，喝道：“最高等級戒備？難不成，乾元來犯？”
說完，高仙芝神色凝重，腳掌一跺，身形便是瞬間消失在地牢之中。
秦命也是微微皺眉，九道鐘響，外界必然有大事發生。
想到這，他右眼神眸一開，目光瞬間穿透地面，看向了固北城中。
固北城某一處，炮火濃烈，靈氣在虛空中四處逃逸，虛空凹陷。
強橫的波動，直接攔腰摧毀了無數建築，並且在地面之上，留下巨坑。
秦命的視線往上，固北城上空，不知何時，懸浮着一艘巨大的戰艦，那戰艦，通體漆黑，一門長達百丈的艦炮，散發着餘焰。
秦命目光一抖。
這不是王朝戰船，這等體格的戰船，用戰艦來形容或許才更加契合。
這等戰艦，比之上次煉器閣會元千愁帶來的金龍戰艦還要強一個檔次！
如果真要分等級。
金龍戰艦，爲一級戰艦。
眼前這戰艦，爲二級戰艦。
要說秦命前世麾下建造的黑金戰艦，則是達到了五級。
至於更加級別更高的存在，那已經超脫了這一方大陸。
在這南蠻域，二級戰艦，就已經是極爲稀少的存在。
秦命盯着那戰艦，眼中忽然浮現出一絲笑意。
只因那戰艦之上，旗幟飄揚，旗幟之上，紋有鎏金大字：清！
……
外界，高仙芝已經出現在軍部主殿上空。
四周，所有軍部高層，紛紛震怖的盯着那二級戰艦，面色凝重。
這等戰艦，即便是武王恐怕都難以抵禦，而北策軍，只有普通戰船，且只有五艘。
但要全部拿出，在眼前這二級戰艦面前，恐怕頃刻間就會灰飛煙滅。
衆人驚恐之餘，更多的是疑惑。
這等體格的戰艦，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七國間有盟約，二級戰艦不能加入國戰之中，可如今這戰艦來勢洶洶，難道是要公然違反盟約嗎？
“來者何方勢力？以二級戰艦駕臨我固北城，你這是公然違反七國盟約之行爲！”
高仙芝冷聲開口，一身靈氣，沒有絲毫保留的綻放在虛空中。
面對高仙芝的大喝，那戰艦之上，緩緩走出一道人影。
“在下，乾元王朝，清氏一族二世子，清淵！”
北策軍軍部衆人，身體紛紛一震。
乾元輔國上族，清氏，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等族羣，不是應該隱世不出嗎？
高仙芝也是眉頭緊鎖，臉上浮現前所未有的肅穆。
這等家族，一定程度上，如皇族親臨！
“本帥高仙芝，不知清氏一族來到我固北城，所爲何事？”
高仙芝聲音有些冷冽的開口問道。
戰艦上，清淵一步踏出，身後洞天轟鳴，無數道屬性靈氣輾轉飄飛，橫於半空，讓其整個人彷彿都沐浴在靈輝之中。
下一刻，他輕輕開口。
“劍無雙敢殺我清氏族人，你說本世子所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