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魔法全傳 >110章 命案
    張家寶記得那個角落是雞籠的位置。難不成是盛放雞血的碗打翻了?他很快否定這個念頭,因爲雞血是凝固的。

    血還在滴,張家寶有些害怕,翻手一個火球照亮四周。看見小半面牆板都被染紅了,甚爲可怖。

    他的第一反應是食人魔潛進來把花姐兒和老莫喫掉了,當即跳起來往車頂上趕去,同時放聲大喊:“大夥兒快起來,車裏進魔物啦!”嬰兒被他的喊叫聲嚇醒,哇哇大哭。

    “小寶當心,別自己上去!”

    黃韻清摸着發脹的腦袋囫圇站起來時,看見張家寶的身影已經躥上去了,半晌沒回她的話。餘滿和遊錦緊隨張家寶身後,黃韻清一時半會上不去,在下面着急道:“怎麼樣了?”

    “兩個都死了,像是互相殘殺。”餘滿在上面答道。

    張家寶被眼前極爲慘烈的一幕驚住。

    花姐兒死了,蜷縮着一絲不掛的身子和老莫面對面,脖子被捅了一刀,胸腹中了七八刀。

    老莫同樣是一絲不掛,貴妃醉酒似的握着手中刀,貫穿自己的喉嚨。他的下體被花姐兒的一隻手抓住,已不成形狀,溢出散發惡臭的半流體。

    兩人死前經受的痛苦太過劇烈,眼珠凸出,睜四目而相視,甚爲詭異。老莫的眼睛好像有些往上瞟,他另一隻手拿着被扯爛的錢袋子,幾百枚錢幣灑落一地,像是他們的陪葬。花姐兒的親骨肉也被一刀刺死,就扔在邊上。

    事關重大,二九六小隊第一時間到指揮車報告。此時天剛矇矇亮,隆吉真人帶着一個人過來查案,那人是石磯真人,據說是老莫的親兄弟。

    據現場情況推測,事發時死者二人因交易無法達成一致而起了爭執,過程中女性死者襲擊了男性死者的下體,男性死者持刀反殺,然後在殺死女子嬰孩後亦自絕。

    看似很明朗,卻不符合真實。因普通男子若被控制住下體,任憑其意志再堅韌,也是絕無可能還有反抗之力的。下體都爛成這樣,痛楚必定深入心髓。是什麼支撐着他繼續行動,宰了嬰兒,再躺下來擺個側臥的姿勢,舉刀如舉杯,梗着脖子往刀尖兒上頂……

    隆吉真人設身處地想了一下,一陣哆嗦,自認做不到,恐怕神隱子也未必能做到。而且明明過幾日就能看到曙光了,他不相信兩人會爲了這點錢鬧翻。那麼,這很可能是一場謀殺。

    他能想到的事情石磯真人差不多都能想到。石磯把老吳揪出車外,帶到一僻靜處,二話不說先毒打一頓。

    “說!爲什麼要殺死莫曠雄!”

    吳應才滿口鮮血,門牙掉了一顆,慘兮兮道:“不,不是我,給小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不說是吧!不說是吧!”石磯一腳踢在他臉上,踢得他翻了幾個滾,又再補一腳。

    第一下斷了老吳的鼻樑,第二下裂了他的顴骨。吳應才哀嚎幾聲,奄奄一息道:“打死我吧…打死我…老莫也不是我殺的,你們無量宗…不就是愛…混淆是非…屈打成招麼…”

    “那我就打死你!”石磯一腳又一腳踩踏老吳胸口,令他嘔血不止,一聲更比一聲慘。有屎尿騷臭味傳出,卻是老吳的褲襠溼黃了一大片。

    “這樣不妥,動靜太大了。”隆吉真人說,他不願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不過他也覺得莫曠雄的死跟老吳有關係。莫曠雄嗜色如命,仗着有個厲害的弟弟,在織布坊不知糟蹋了多少女看護。後來實在沒有女人願意伺候他,才把老吳給調過去。這其中或許有什麼原委。

    “依隆吉老大,此事應當如何?”

    隆吉真人沉吟道:“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還沒有證據,等出去之後再查。在此之前,誰都不要聲張,以免人心生怖。”自從接管了宗門,他無比希望能公平處理每件事情,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

    “好,聽你的。”石磯真人答應了。他朝老吳臉上吐了口唾沫,惡狠狠道:“你最好祈禱自己活不過今天,不然過了這幾日我有的是辦法審你,保證會讓你生不如死。”說完便自行離去。

    “出師即遇血災,莫不是凶兆?”隆吉心中不安。他把只剩半條命的吳應才帶回二九六小隊的車內,吩咐衆少年看緊他,並且不要把命案傳出去。

    莫曠雄的屍體已經被他弟弟莫景雄搬走,花姐兒的屍體讓張家寶抱去尋地方安葬去了。黃韻清命人灑掃了一下車頂,那些散落的錢幣全部拾起來放一邊,因爲不知道石磯真人還會不會過來拿。

    然後讓人把半死不活的老吳弄上來,任其在車頂自生自滅。

    “救,救我…”吳應才抓住了黃韻清的裙角,他知道今日若沒人理會,自己這半條命就真有可能熬不過去了。

    “我聞到…外面的空氣…才甘心…撒手,求你了…”

    三日之後,車隊到達了昔日的英州主城丹華府。城中游蕩的魔物數量數之不盡,光沿途看到的就有上千之數,紛紛集結於車隊之後,所幸它們仍是規規矩矩,秋毫無犯。

    車隊在府界停留了一晚,清晨的時候出發,在原野上行駛了大約兩個時辰。至正午時分,龐大的車隊緩緩停了下來,遊走在車流中的傳信人用洪亮的聲音一聲聲喊着:“到了——到了!”

    人們紛紛走出車外,個個都是既新奇又興奮,爆發出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歡呼沒持續多久,人羣便歸於靜默,他們感到不可思議,虔誠而惶恐。

    皆因這天塹之巨,前所未見,沒有人在第一次見它的時候能保持鎮靜。人們明明知道,天塹的那頭跟這頭沒什麼不同,一樣的水土,一樣的雲覆日照,活動着一樣的生物,居住着一樣膚色的人羣。

    歲月尚且淡不去遊子對故鄉的記憶,眼前這實實在在的距離卻能抹掉人們對彼岸的印象。天塹那頭彷彿是一個新生世界,只要能從原處的腐朽舊地跨過去,即便萬死也不惜。

    年紀大的人在腦海中拼命搜刮、捕捉,以往有什麼心情和感受能與此刻相提並論。他們發現似乎沒有,若要尋找,只能回到最原初的時候,在孃胎裏從產道下來前那一刻。

    “老子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許胖兒暢快地伸了個懶腰,一把拉住張家寶,“走,咱幫忙去!”

    幾十個壯小夥推着兩輛並排在一起的車來到離崖邊二十步遠的位置。地面上有兩座人爲堆砌的塔狀石堆,是兩個月前扶搖子等人出來探路時留下的,石堆所在的位置便是打樁的位置,造橋的起點。

    扶搖子已提前解了縛,先飛到對岸看了一下,確認地形無誤。回來之後幾名宗門高層擺了一張木臺子當作香案,奉上肉類果品,少不了一番祭祀。

    “天君若有德,便佑我等前行,過了這一關。”

    “此番之後,宗門在或是不在,吾身存或是不存,都不重要了。”

    扶搖子面朝鴻溝舉香拜了幾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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