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火堆,還有幾束頑強的小火苗在散發最後的能量。
張小敬等人歪歪斜斜的躺了一地。有幾人的鼾聲尤其響亮。
還有一人坐在火堆旁,耷拉着腦袋進入熟睡狀態。他手緊握着刀柄,似乎在防備什麼。李夕記得他,張小敬隊伍中年齡最小的趙六郎,大家都喚他老幺。
李夕站起身來,向火堆靠近。老幺的身旁躺着一個五花大綁的漢子。從服飾來看,正是昨晚在客棧遇到的那些腳行的夥計之一。
老幺似乎感知到有人靠近,他猛的睜開眼,揚起手中的橫刀。
“李翰林,你醒啦!”老幺見是‘李白’,忙收起手中的橫刀。
他這一喊,張小敬等人也都驚醒過來。
“李翰林,你沒事吧!”張小敬站起身來,一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草屑,一邊關切的問道。
“不妨事。弟兄們沒受傷吧?”李夕沒數還有多少人,只是自覺中感覺人數有些不對。
張小敬面色凝重,搖頭道:“有三個弟兄沒來得及跑出來,傷勢過重,離開了我們。”
說罷他指向了十丈開外。李夕順着看了過去,那裏立着三根矮矮的木樁。是張小敬他們爲幾個弟兄臨時搭建的墳墓。
昨天還生龍活虎的弟兄,今天起便要長眠於此了,李夕忍不住眼眶發紅。
“賊人呢?這人嘴裏可有問出什麼情報來?”李夕指着老幺旁邊那個俘虜問道。
“賊人被我們幹掉幾個,活捉了一個。其他的應該都喪身火海了。這人尚未審問。”張小敬回道。
“把他弄醒。”
這些人帶着這麼多火藥,雖然可以當做普通貨物通過武關道運往關中。但要使用這麼多火藥爆破,潼關城內應該是有內應做好了準備工作。所以得好好拷打拷打這人,問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老吳聽李夕要將俘虜弄醒,他憤憤的上前幾步,解下褲子,對着那人的臉滋了起來。
那俘虜被一泡熱尿滋醒,感覺味道不對,連忙呸了幾口,吐出鑽入嘴裏的尿液。他眼裏帶着仇恨的殺氣,死死的盯着方纔滋尿的老吳。
“去你娘,瞪什麼瞪,信不信老子給你拉坨屎塞嘴裏!”老吳一面罵道一面擡起一腳,踹在那人的心窩上。
李夕這才注意到平時與老吳走得最近的兩名弟兄並不在隊伍之中。難怪老吳會如此憤怒。
不過那人捱了一記窩心腳卻是一聲不吭,倒感覺是條漢子。
李夕往那人靠近了兩步,居高臨下地問道:“你們是安祿山的士兵,喬裝打扮跑到這裏來做甚?”
那人冷哼一聲,把頭偏到一邊。
老吳看他倨傲的樣子,忍不住又擡起腳來準備再補一腳。
李夕忙擡手打斷他。對付這種漢子,給他皮肉之苦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你不配合也行。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李夕嘿嘿一陣陰笑:“你知不知道有一種頂腸刑罰。就是在你腸子末端,腸子末端你懂吧?在上面塗上蜂蜜,然後讓螞蟻來啃食。那樣你就會奇癢無比。然而我們會把你的手困住。你的身後只有一根棍子。最後也不知道是你忍不住,還是那棍子忍不住,biu一聲就頂進去了……”
這是一種極恥辱性的刑罰,可以對男人的自尊造成毀滅性的打擊。那人身體明顯晃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又掠過一絲決然。
李夕看在眼裏,連忙蹲下身去,不顧那人臉上還沾着老吳的騷尿,一把捏住他的嘴巴,發出譏諷的笑聲:
“想咬舌自盡?沒用的。反正安祿山很快就會知道有一個士兵用極其無恥的方式背叛了他,還辱罵他的老母和全家女性。
我想這位安將軍一定會很樂意用一些小手段來對付這位士兵的全家女性。比如將他的老母送給那些最黑最醜的崑崙奴,將他的娘子同時送給5個光棍漢,將他的女兒送到平康坊好好調教……”
張小敬等人聽得又是一陣惡寒。這個李白經過兩次爆炸逃生,好像性情大變。這麼歹毒、這麼爲正人君子所不齒的行徑,他居然說得出口。
李夕見那人眼裏失去了神采布上了一層灰暗,才鬆開了手。然後在地上抓了兩把草,擦了擦手,繼續道:“其實不用問,你們那些事我也知道得七七八八。潼關城裏有你們的暗線。你們帶着上千斤的火藥無非是想裏應外合。”
李夕停了停,給那人一些消化情緒的時間。然後又道:“你有、且只有一次機會將功補過。救不救你自己,救不救你的家人,就看你的覺悟了。我數三二一。”
“三”
“二”
李夕剛數到2,只聽那人道:“我,我招了!”
“說罷,到潼關城裏你們與誰匯合?”李夕沒有表現出欣喜,而是語氣淡淡的問道。
“我們少主,還有一個叫吉溫朝廷官。”那人回道。
“少主,可是叫安慶和?”
“是。”
上次在華陰縣倒是漏過了安慶和這個狗東西。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沒有跟着他老爹逃回范陽,而是留在了關中,爲他老爹起兵做內應。
還有吉溫這個雜碎,居然也是安祿山的人。倒一直以爲他是李林甫的忠實走狗呢。
“怎麼與他們匯合?他們應該已經挖好密道了吧。”李夕接着問道。
從城外挖地道還要不被人注意,必須從離城很遠的地方,挖很長的地道到城牆根下。然而潼關臨水,地下水豐富,地道極其難挖。所以安祿山纔有了讓內應從城內爆破的計劃吧。
“是。”那人答道:“潼關守軍裏,有幾員校尉是安將軍安插的暗線。到了那邊自然會有人來接引。”
“可知他們的名字?”
“不知。”
李夕又問了一些問題,但從這人的嘴裏已經得不到更詳細的情報了。但是隻要知道了安慶和、吉溫在潼關,就容易順藤摸瓜了。
“好了,我們上路!”李夕問完話翻身上馬,準備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