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極了洋槐花的香氣,它的香氣並不像有些花那樣的濃馥燻人,嗆人的很。
槐花只是到了其開花的季節,纔會在附近蔓延開陣陣幽香來,清甜卻又不是膩人的,肆意而又不是襲人的。它是委婉的,但又是能夠使人慢慢沉醉其中的,能讓人分不清方向,迷失了原本的路,只叫人能夠一去不回的纔好。
尤其是洋槐花,它生長得迅速,壽命又是極長的,總是經久不落的樣式,僅花期就有五月多餘,果期更是長達十月。
洋槐花開花時呈白色念珠狀,像極了那蚌殼裏頭的晶瑩剔透的珍珠,他們各各排列有序的緊挨着在一塊兒,又分成了一串一串的掛在枝條上垂蕩下來。
從遠處看,它姿態秀美,像極了風姿綽約的美女佳人。
可有了花開,總是免不了其花謝的,那總是叫人惋惜的。
這些花朵兒還是照着他們花開時的那般樣子,一朵又緊跟着一朵敗落下來,掉在土地上,風一吹,捲起一大捧,轉着旋就飛走了,也沒留的下什麼痕跡。
彷彿從沒來過這世上似的,或者說,只是來停駐了一陣子,還沒等看夠了這繁華世間,也只得蕭然離去了。
可這世上的有些事,有些人,就如同這開了又敗了的洋槐花一樣。
雖然,開頭和過程總是像其表面上那樣的無盡美好,可結局卻是叫人哀婉痛惜。
更叫人難過的是,就是連着一棵洋槐花,起初美麗開放的開始,又距離最終的消香玉隕的這一段時間,是有了半年的時間了。
更何況,是某些事,或者,有些人了。
在此期間,她究竟算得上是一種幸福呢?還其歸根其原本就是對自己的一種漫長折磨?
這是女孩在很久以後,在自己難得清醒的狀態下,恍然之間,突然就發現了一切可怖的真相——
原來,在女孩的身邊竟然一直縈繞着一條細小的黑蛇,它並沒有粗壯的身軀,更沒有嚇人的尖銳長牙,可它卻有着致命的毒液。
但凡被它咬上一口,倒是不會馬上就致命,它只是將毒素一點一點的攝入人體,只等人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再緩慢的發作其厲害。
他們會如細水長流那般,不急不躁的,緩慢的淌過時間的鴻溝,一點一滴得折磨自己的身體和心智,而又卻是讓人難以察覺的。
再當女孩發現了這條黑蛇,她卻是早已被咬到千瘡百孔了。
漸漸的,在偶爾清醒的狀態下,女孩摸索出了一個膚淺的,極表面的真相。
那條毒蛇是有名字的——
它叫“自卑”,是被人狠狠傷害過才留下來的傷疤。
同時,它也叫“自殘”,是在舔舐自己的傷口時,而留下的另一個缺口。
天道自有輪迴,命裏註定有其上蒼施下的定數。世間萬物,無論是誰,不管是有意也好,無意也罷,種得其因必得其果,任誰也無法擺脫。
可是,當女孩越來越清楚,越來越深刻的瞭解這其中的道理時,她也就跟着越來越痛苦。
女孩不停悔悟着自己對自己的身體的所作所爲而造成的不可磨滅的傷害,她對唯一深愛着自己的母親感到愧疚,也就對自己進行起無盡的懺悔起來。
可是這些都已經是爲時已晚了,就是連亡羊補牢的機會都沒有了。
所以女孩更加陷入到一種複雜,艱難的境遇下。
於是,女孩再也不願面對現實,直視真相,只是將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那經常的苦痛中,時而的麻木裏,偶爾的惘然下。
只有這樣,她纔可以不用讓自己得到清醒,雖然成天都只是混沌着,可好歹還有一份期望,那條毒蛇會告訴女孩自己要怎麼做,雖然都是些讓女孩越來越墮落的事情。
可是,如果是在這難得的清明下,女孩就是連一點的盼頭都沒有了,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所以,對於女孩來說,糊塗,似乎纔算是對自己的一點救贖。
畢竟,女孩現在所做的對自己的傷害,但凡要是有了一個開頭,就註定是得不了善終的了。
可是女孩又能有什麼法子呢?
她,總得是要活下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