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蘭想着,事情都是大家一起謀劃的,憑什麼就她一個人受罰?
不是應該有難同當麼?
所以她費盡心思也要將小茜給拉着一起死。
江子兮挑眉。
她沒有提小茜半個字,不是因爲她不知道這件事情小茜是主謀,而是小茜從頭到尾都將自己抽離得太乾淨了。
乾淨到不論怎麼查都查不到一點線索的那種。
且小茜在主母跟前地位並不低,若是她指名道姓說小茜也參與了這件事情,主母沒有查到線索也不信她,那嬌蘭死得更慘。
所以倒不如不提。
不過這話被嬌蘭提出來和被她提出來是不一樣的,聽到這些話,主母現在或許不會多想,可日後就難說了。
安下心神正準備喝茶的主母手頓了頓,看向小茜:
“她這話是怎麼回事?”
小茜立馬跪下,眼中含淚,欲說還休,一個被陷害,孤苦無依的小姑娘形象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她一個字都沒有說,卻勝似千言萬語。
“太太……奴婢……”小茜‘好姐妹’的看了嬌蘭一眼,悲切至極,“回太太的話,這一切都是奴婢指使的,求太太責罰。”
小茜磕頭,哽咽了一下:
“只求太太放過嬌蘭,她是無辜的,從頭到尾,她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江子兮笑。
小茜真是個聰慧通透的丫頭。
塑造出了一個爲朋友兩肋插刀的形象,這種人,可是很受主子喜愛的。
雖然她其實是狠狠的插了嬌蘭肋骨兩刀。
果然主母感動不已,她嘆了口氣:
“可憐你這份心了,起來吧,日後看人眼睛可得擦亮一些。”
嬌蘭被拉出去的時候,眼中還都是疑惑不解。
大家都是同謀,爲何下場如此不同?
爲什麼捱打被趕出去的只是她一人?
不對啊……
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大對勁啊……
這邊主母安撫了小茜幾句之後,似乎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看向程昱:
“煜兒,如今你病情好轉,是時候往房裏添個人了。”
尋常的大戶人家裏,在娶妻之前,是可以往屋裏塞幾個妾的。
小茜一震,愈發畢恭畢敬的站着。
她可是程昱屋裏伺候得最久的丫鬟了,若說要擡姨太太,那擡進去的人一定得是她!
程昱面色一變,卻不動聲色的問道:
“主母是看上什麼人了麼?”
他極其反感往他屋裏塞人這種事情。
只要一想到有女子會爬上他的牀,觸碰他的手,他就反感到渾身不適。
程璧也笑着說道:
“二哥哥這身子纔剛好一點,主母就不怕二哥哥喫不消?”
程昱:“……”
真想撕爛這死丫頭的嘴。
主母也責怪了程璧兩句,隨即拉着江子兮的手說道:
“就這丫頭,大師都說了,她是你命中的人,是能救你的人,我最近瞧着,這丫頭是個有福氣的,可以收到你屋裏,好長長久久的陪着你。”
主要是程昱身子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好轉,道觀的道士也說了,若是能將這丫頭收到程昱的房裏,那效果會更好。
以往她嫌棄江子兮的身份,一直猶猶豫豫的,可如今她卻覺得猶豫不得了。
程昱這年紀,是該儘快治好身子娶妻生子延續煙火了。
主母的意思是讓她嫁給程昱做姨太太嗎?
這可真是太好了!
做了姨太太,那距離做少奶奶就更近一步了。
主母簡直是她的神助力啊!
將江子兮收到屋裏?
長長久久的……陪着他?
程昱自己都沒有發現,當聽到這話的時候,他心劇烈的跳動了幾下,歡愉從心口一直蔓延到嘴邊,險些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但他還是隱忍住了。
絕對不能讓主母發現他的心思。
否則他這輩子都無法靠近江子兮了。
“一切都隨主母定奪。”程昱淡淡的說道。
事實上,他現在連喝茶都不敢,生怕被人看到他哆嗦的手。
程璧半眯起眼睛。
她這二哥哥……剛剛聲音似乎有點顫抖啊。
她又託着下巴看向江子兮。
看來二哥哥屋裏,最有意思的是這丫頭。
誰都沒有發現,站在角落裏的小茜低垂着腦袋,眼中閃過刺骨的恨意。
……
那夜周嬤嬤專程來跟江子兮道喜,順便說了好些感激的話:
“多謝姑娘了,若不是姑娘,嬌蘭那丫頭怕是……哎……如今姑娘就要成主子了,日後必然前途無量。”
江子兮只淡淡的說道:
“你只需要記着答應過我什麼就行了,若是再害人,你會知道後果的。”
周嬤嬤連忙說了好些保證的話,然後有些無奈的說道:
“姑娘其實多慮了,嬌蘭如今發着高燒,能不能熬過這個年頭都不知道呢……”
……
五日後,江子兮被正式擡進了程昱的屋裏。
雖說姨太太其實也算個下人,但好歹可以被稱爲一聲主子,被擡進屋裏也是需要稍微操辦一下的。
比如……夜裏點幾根紅蠟燭。
而到江子兮這裏了,連根紅燭都沒有。
好在還是換了一間單獨的屋子,跟了幾個伺候的丫頭,修煉和煉藥的時候不用刻意避諱人了,對於這一點,江子兮還是很滿意的。
這一天程昱很緊張。
雖說江子兮一直陪在他身邊,但他卻覺得今日和以往不大一樣。
從今日開始,他和江子兮就不再是主僕,而是……夫妻了。
他的妾。
他在小鳴的伺候下換了一身桃色的長袍,披上翠玉褂子,脖子上戴着銀色項圈,腰間掛着鴛鴦玉佩,這一套衣裳襯得他白麪透紅,十分精神。
小鳴笑道:
“少爺昨日去秦家的時候都不曾穿得如此隆重,可見少爺對子兮姑娘確實是真心的。”
被小鳴看穿心思,程昱輕咳了兩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
“你懂個什麼,我不過是長久不曾穿這件衣裳了,所以想穿出去走走罷了。”
可不管程昱多想裝扮得體統,桃色看着總歸不大正式。
程昱眼神微深,他希望有一日……可以讓江子兮穿上正紅色。
這個想法縈繞心頭的時候嚇了程昱一跳。
江子兮就是丫鬟,她怎麼可能做得了他程家的少奶奶,日後的主母?
簡直是笑話。
當程昱整理好一切,喜氣洋洋的來到江子兮屋裏的時候,只見江子兮一身素衣,正坐在牀頭泡腳。
四目相對,頗爲尷尬。
程昱:“???”
今日不是他們的大喜之日嗎?
這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