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古乘風適時的電話鈴聲,那麼大家一定注意到了她這聲嘆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古乘風的臉上,敏銳的柳曉曦注意到一向淡定的古乘風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在這稍縱即逝的慌亂中居然還有一絲恐懼。
這世上還會有他害怕的東西?
很快,古乘風又恢復如常,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繼續審問。
“除了原味內衣,你還倒賣過什麼?”
小四被他問的一愣,努力的想了想說:“沒有了,警官。”
“哦,或者我換個角度問,你有沒有往外出租過什麼東西?”
“出租?”小四又擺出一副絞盡腦汁的樣子。
“倒是有人問我內衣出租不出租?”
“內衣怎麼出租?”這話是柳曉曦問出來的。
小四偷瞄了她一眼說:“租的人拿回去自己穿完再送還給明星,而明星以爲是洗過的,也不覺異常......”
衆人頓時一陣噁心,只有古乘風一副坦然的表情,這世上人心的醜惡他已經見得太多了。
“警官,這個不用擔心,明星的內衣都是隻穿一次的。”萍姐說完惡狠狠地看了小四一眼。
“還有呢?”
“還有......對,陳春天的那個手鍊我往外出租過幾天。”
“什麼?”問這話的人不是古乘風,而是萍姐。
“好你個小四,你不是說你自己想要玩玩的嗎?怎麼拿去出租了?”萍姐似乎不是第一次被他欺騙,在這一刻,所有的過往都聯想了起來,她也不管這是哪裏,用力撕扯起了小四的衣服。
柳曉曦趕緊上前制止了她。
古乘風又問:“多少錢一天租出去的?”
小四整了整衣裝,偷偷看了眼還在生氣的萍姐說:“二......二十萬。”
“二十萬?”萍姐又舉起了拳頭。
“一共租了幾次?都租給誰了?”
“一共出租過三次,都是同一個人,那人叫曹天意,每次一天,曹老闆既大方又守約,所以我纔會又租給他的。”
“三次?也就是六十萬,錢呢?我問你錢呢?你還騙老孃說你要供你妹讀書,六十萬夠把她供到國外了。”萍姐這次反應沒有那麼激烈,只是獨自哭泣起來。
“你......你別哭了。是我對不起你,但我敢保證,那錢我沒有亂用,我給我老孃在老家縣城買了套房子。我是打算給你過下去才這樣做的,前提是把家裏人安頓好。而且我也不想老用你的錢,所以纔沒給你說。況且我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真的?”萍姐淚眼迷離的問到。
古乘風敲了敲桌子,說:“你知不知道用途?”
小四幫萍姐擦了擦臉上的淚,說:“這咱哪能知道啊?有錢人的喜好,咱捉摸不透,要不原味內衣原味絲.襪哪有市場?”
“那人你應該還有聯繫吧?”
“有,有,今天就是曹老闆聯繫我的,本來我以爲他又要租手鍊,沒想到他卻讓我確認阿萍有沒有把手鍊交給警方?”
瞿洪濤和柳曉曦面面相覷。
“也就是說今天你在人羣裏監視我們並不是爲了瞭解警方找萍姐的原因,而是確認她有沒有把手鍊交給我們?”瞿洪濤插嘴道。
“是......是的。”
“你還說要跟我過下去,你居然一點都不擔心我?”萍姐又說話了。
此時,瞿洪濤覺得把萍姐和小四一塊審訊是個錯誤。但再看看古乘風,大爺一樣的看着這對姘頭嬉笑怒罵,他不像是審訊,倒像是在看電影。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嘛,你是春天的經紀人,她的自殺鬧得沸沸揚揚,警察找你也是正常。”
瞿洪濤實在忍不住了,這次輪到他敲了敲桌子,語氣急促地說:“他爲什麼要確認手鍊有沒有交給警方?”
小四聽他語氣不善,趕忙回答說:“警官,這我就不知道了......”
“不好!”
古乘風大叫一聲,嚇壞了衆人。
“曹天意知不知道交手鍊的時間?確認完他有沒有讓你立馬通知他?”
小四怯懦地點了點頭,說:“應該知道,還是他通知我去的......”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可能知道我們要去拿手鍊?難不成?”柳曉曦實在忍不住了,而且她的念頭還嚇了她一跳,她又想到了古乘風給她的陳春天的第二部手機裏的內容。
她的猜測不無道理,肯定有人告訴了他時間,而知道時間的也只有特偵隊。瞿洪濤也被嚇到了。
他輕輕拍了拍柳曉曦的手,說:“你還記不記得我跟安靜在車裏的對話?”
“記得。”
“那你應該記得安靜提過這個手鍊吧?”
柳曉曦沒說話,用眼睛示意他這裏不是討論案情的地方,最起碼也不能當着兩個嫌疑人的面。
“曹天意很有可能是安靜的同夥,所以他知道警方一定會查到手鍊在萍姐身上。”古乘風收到了示意,他又拍了拍她的手也示意了她,告訴她沒事。
“那他爲什麼要確認警方有沒有拿到手鍊?”柳曉曦覺得這是個很大的漏洞,他根本不需要確認,警方肯定能拿到手鍊的。
“因爲這個手鍊太重要了,他怕節外生枝。”
“那安靜當時爲什麼不直說?現在卻又漏洞百出的來提醒警方。假設你之前說的他們本身就有兩夥人,他怕節外生枝也就是怕另一夥人從中作梗,但另一夥人爲什麼不第一時間把陳春天的手鍊毀屍滅跡?”
古乘風很少有被問倒的時候,但此時的他卻啞口無言。
“警......警官。”在這節骨眼上,萍姐舉了舉手表示有話說。
瞿洪濤沒好氣地說:“有什麼事就趕緊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春天在死之前就把手鍊給了我保管,還告訴我不讓任何人知道在我這裏。”
“但是小四卻知道在你這裏,是吧?”
萍姐用眼睛狠狠地剜了小四一眼。
小四嚇一跳,趕緊說:“但是我真沒給任何人說過。”
“那曹天意是怎麼知道手鍊在萍姐手裏的?”
古乘風打了個響指,說:“這個簡單,曹天意不需要問他手鍊在哪裏,只需要還提出租賃的要求,而小四呢肯定回答說最近不行,這就說明手鍊肯定在萍姐手裏,如果手鍊在警方手裏,他肯定就會說手鍊沒有了......小四,是不是這樣的?”
小四一個勁兒的猛點頭,然後說:“而且這個手鍊我只租給過他一個人,他也明確告訴我不能再租給其他人,要不然就以後再都不租了。”
“那你就真的沒租給過其他人?”柳曉曦問到。
古乘風覺得這是多此一舉,這種事情他沒必要撒謊。果然,小四說:“警官,現在有錢人是多,但付錢爽快的並不多。”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顯,意思就是他不想因此而流失這個客戶。
“這個我可以作證,警官,小四確實打我這裏只借過三次手鍊。”
“古乘風,古警官,您還沒回答我剛纔的問題呢?”柳曉曦緊追不放,她很少有讓他喫癟的時候,生怕他又轉移了話題。。
古乘風聽出她話裏的挖苦,不由得一陣頭疼。
猛然間,他想起一個要緊的問題,趕緊問到:“小四,曹天意租手鍊間隔時間有多久?”
小四想都沒想,回答:“差不多半年一次吧。”
古乘風眼裏一道精光閃過,說:“你能不能聯繫上他?”
“能,他說讓我確認好後去南二環有個叫環鷹的廢棄塑料廠找他拿錢。”
古乘風忽地站了起來,說:“希望你不要騙我,倒賣明星私人物品畢竟涉及人家的隱私,想要治你也很簡單,法律的空子你鑽不來的。”
小四連忙指天賭咒地說自己句句屬實,如果有半句假話讓自己孤老終生。他發誓的時候,萍姐暗地裏踹他了一腳。
剛出審訊室的門,古乘風就說:“我希望你倆最好帶上槍。”
“槍?”
瞿洪濤有點愣神,這種涉槍的大案他要上報的。
“走吧,路上再報告也不遲。”
“古乘風,我剛纔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幕後黑手既然知道這個手鍊這麼重要爲什麼還會讓我們堂而皇之的帶走?”
鑽起牛角尖的女人總讓人很頭疼。
“附耳過來,我只告訴你。”
瞿洪濤“切”了一聲前去開車了。
“因爲......”古乘風的聲音越來越小,柳曉曦不得不把耳朵靠得更近。
古乘風看時機成熟了,在她嬌滴滴的臉上狠狠親了一下,然後大笑着奪路而逃。
柳曉曦在同事們火辣辣的目光注視下,臉都紅到脖子頸了,只能邊罵邊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