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狹窄的毓華街兩邊髒亂差的環境，陳永仁點了點頭：“在這種地方長大，又沒爹媽照顧，也難怪他在年輕的時候會胡混了。” 拓海點了點頭，他明白陳永仁的意思。 慈雲山有很多老舊的公共屋村，一直以來就是港島問題少年的聚集地。幾十年前，這裏還誕生了一夥很着名的青少年朋黨“慈雲山十三太保”。現在很多江湖幫派想要擴充新鮮血液，都會跑到這裏招新。對於這些沒有文化的年輕人來說，混幫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拓海擡頭，看向二樓掛着的白底紅字“跌打風溼成國羅”招牌，指着招牌旁邊晾了幾件破舊衣服的陽臺說道：“仁哥，那就是阿郎的家。” 說完，拓海便提着裝有食物的塑料袋，沿着前方暗黑色的樓梯向上走去。 看着這個樓梯，陳永仁立刻想到了拓海剛纔說的，把懷孕老婆推下樓梯的事情。不用說，肯定就是面前這個又窄又高的水泥梯了。 “啪、啪、啪。” “阿郎，開門！” “哐當！” “你真是地，來我家喫飯還帶這麼多菜。”看見提着塑料袋的拓海，外面套了牛仔服、裏面白色t袖的阿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大家都是朋友，說這個幹嘛？”拓海站在門口，笑着揮拳打了下對方的肩膀，然後衝看向陳永仁的阿郎介紹道：“阿郎，這是仁哥，我本來是約他在我家喫飯，接到你的電話後，就一起過來了。” “仁哥，你好！”雖然陳永仁看起來要比自己年輕很多，但是阿郎自小混跡江湖多年，接觸了各種人物，所以一眼就看出了陳永仁的不凡。 阿郎還真沒有想到，拓海這個賣豆腐的開車高手，竟然還有這樣的朋友。 “你好，阿郎，很高興認識你。”看着面前這個留了個三七分發型，面相有些敦厚的中年男人，陳永仁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溫和。 阿郎原本還擔心對方會不待見自己，感受到陳永仁笑容的真誠，心裏面也是輕輕出了口氣：“仁哥，拓海，快進來，別站在外面了。” 房間不大，20平左右的大小，採光和通風倒不錯，勉強弄成一室一廳一衛的格局。 臥室的房門敞開着，陳永仁能清晰看見裏面只有一張小牀，牀對邊的牆壁上掛着一些衣服。 客廳中有一個玻璃小茶几，圍繞着茶几的，是三張十分陳舊的黑色布藝沙發。茶几對面，是一個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四四方方的老舊電視機。 緊挨着電視機的，是一個用簾子隔出來的小廚房，雖然不大，但是裏面各種調料都有。 只是有些出乎陳永仁意料的是，這處屋子雖然破舊，但是收拾的卻很乾淨，不像一個單身男人該有的凌亂。 “拓海、仁哥，你們倆坐着看會電視，我現在就做飯去。你們放心，我很快就能做好。”阿郎提着塑料袋進入廚房。 “需要幫忙嗎？”拓海捋了捋袖子。 “不用、不用，廚房那麼點的位置，人多了就轉不過了。”阿郎連忙搖頭。 “那行，麻煩你了。”陳永仁笑着拍了拍拓海的肩膀，和他坐下來看起了電視節目。 “我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像那夢裏嗚咽中的小河；我看到遠去的誰的步伐； ……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經擁有你的名字我的聲音；……” 看着電視中那個深情演唱的蒙面歌手，拓海說道：“這歌挺好聽的，就是聽起來有點傷感，也不知道這個歌手是誰？” 陳永仁笑了笑也沒回答，他雖然喜歡唱歌，但也只是某個特定時間段的情緒發泄罷了。 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最優美的歌曲，還是女人與他談心時的吟唱。 陳永仁的目光略過電視機，落在了電視機後面牆上，牆上掛着一個看起來很有氣質的美女照片。 注意到陳永仁的打量，拓海看了看發出鍋鏟碰撞“鏗、鏗”炒菜聲的廚房，輕聲解釋道：“那個女人叫波波，就是阿郎以前的妻子。” “確實挺不錯。”隨意應付了一句，陳永仁便收回目光，繼續看着電視機中的歌曲選拔賽。 這是陳永仁給樂慧貞提的建議，電視臺新搞的“蒙面歌王”。因爲這個節目和爆長的收視率，樂慧貞在電視臺內職位再一次提升。上次在電話中，樂慧貞告訴陳永仁，她很快就要成爲副臺長了。 二人一邊看着電視，一邊低聲聊着房間內的佈局。就如陳永仁之前說的那樣，只要阿郎以後別走回老路，和他成爲敵人，他纔沒興趣去計較對方過去做的事情。 而且對於陳永仁來說，一張廢報紙都有他的用途，更何況廚房裏那個努力工作想要改善生活的男人。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會需要用到對方。 “不錯，手藝很棒。” 如同阿郎自己說的那樣，他做飯的速度很快。不到二十分鐘，一道道美食便被端上了收拾乾淨的茶几上。桌子什麼的是不存在的，太佔空間了。 聞着瀰漫整個屋子的食物香味，感受着嘴中家常豆腐的滑嫩和辣椒炒肉的鮮辣，以及其他食物的味道，陳永仁直衝阿郎豎起大拇指。 一旁的拓海一邊挾起食物不停塞進嘴中，一邊連連點頭附和：“是啊，阿郎，你這手藝真不錯，都可以去開餐館了。” “哈哈，我這也是被逼的沒辦法，外面的東西太貴又難喫，而且還不衛生，便乾脆自己試着做了。時間一長，手藝就上來了。”對於自己的窘境，阿郎表現地很坦然。 “嗯，這倒是，做飯這東西就講究一個熟練。”陳永仁點了點頭，然後問起了別的話題：“對了，你之前和拓海說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具體是什麼工作。” 通過剛纔的交流，阿郎已經知道陳永仁的身份。生怕對方會懷疑自己，阿郎連忙吞下嘴中的食物，解釋道：“我在一家叫做阿火修理廠的地方找到了工作，他們最近在港島很多地方開設了分店，正在擴充人手。他們見我維修汽車的技術不錯，就把我招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