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過後學習節奏日益緊迫,然而我的每次摸底考都無不明確地暗示道:你的成績就在大專水平。幾次下來父母也認清這一事實,之後的我變成了班級裏的一股清流,別的同學都開始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焦慮,唯獨自己和平時一樣沒有任何的壓迫和危急感,每天坐在同一個教室裏,衆人皆醉我獨醒、除了按時完成功課之外,看小說、聽流行音樂、逛音像店一樣不落地進行着。曹陽怕影響我最後的衝刺,主動提出暫時不要見面,他的退避反而促成了我和陳斌的進展,他對我的關心絕不會是學習方面而是儘可能地讓我高興,讓我從煩悶的學習中解脫出來。

    高考前一週,學校宣佈放假讓學生自己回家複習,爲此陳斌特意請了一天假 “我們去哪兒”我坐在他的自行車後面,快速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到了你就知道。”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陳斌的自行車在赫赫有名的醫科大學門口停下,他把車推到樹蔭下,踮起腳東張西望。

    “我們這是來幹嘛”我的目光跟隨他一起轉動。

    “正剛,這裏”陳斌對着不遠處揮手,我順着方向看去只見樊正剛也騎着車後面還帶着席路遙匆匆趕來。

    “你們怎麼也來了”

    席路遙一見到我就嚷嚷着“我被他硬拖來的,人家好好在家複習功課,他非說勞逸結合。”

    “喂,你們兩人到底搞什麼鬼”我和席路遙異口同聲地對着樊正剛和陳斌盤問。

    “先進去再說。”我們四個夾在幾個大學生中一起進入校園。

    “我們只是想讓你們放鬆一些,緩解一下考前的緊張情緒”陳斌和樊正剛一邊解釋一邊走過校園的草坪。

    “這所大學離得近,裏面娛樂設施很多,我們等會先去打檯球,今晚七點大禮堂有舞會這纔是我們帶你們來的主要目的。”

    “舞會”我和席路遙面面相覷“不早說呢,早知道要參加舞會就打扮打扮再過來。”

    “不用打扮你也一樣很漂亮”陳斌由衷地對着我稱讚道,一旁的席路遙有些生氣,她穿了條半新不舊的褲子和一件老氣的格子襯衫“我不去了,這不是明顯讓我出醜嗎”說完扭頭就走,樊正剛一看這架勢趕緊上前喊住她“別走嘛,來都來了。”

    “怪我,一心只想着給你們個驚喜,卻不懂女孩子的心理。”陳斌看我一聲不吭,以爲我也在生氣,迭聲自責“要不檯球不打了,我們先送你們回去換衣服,反正時間還早呢”

    “不用了,我們也不會打檯球,站在旁邊看也沒什麼勁,再說家裏也沒交代一聲。不如你們去玩檯球,我和路遙先回去向父母批准一下,準七點我們到大禮堂來找你們,反正離得也不遠。”

    “可你回去了還出的來嗎下週就”陳斌總是爲了這類事擔憂不止。

    “我有辦法應對的。”我信心十足地拍着胸脯。

    剛和席路遙並肩走了幾步,樊正剛在背後喊了一句“你們可一定要來哦”我回過身看到的是兩個滿目期待的大男孩。

    “我覺得樊正剛對你有意思哦”我對席路遙打趣道。

    “你先顧好自己吧,人家陳斌苦苦追了你那麼長時間你怎麼一個表態都沒有”

    “這事我等到高考結束再議論。”我依然氣定神閒地老一套回覆。

    “懶得管你們,回去怎麼說”席路遙思忖着“高考前還去參加舞會估計只有我們兩人了,人家現在不是養精神就是題海戰術。”

    “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我反正和大學無緣,穩穩妥妥地考個大專。”

    快到家時和席路遙約好一個小時之後原地碰頭。我打了個腹稿對正在燒菜的媽媽說“數學老師在家裏替幾個同學最後開一次小竈,我想去聽聽,可能回來得有些晚。”

    這個謊言果然沒有讓媽媽起一丁點疑心,不但爽快答應還讓我帶些錢給老師買些水果表表心意。我對自己的撒謊技術越來越佩服,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趁着她在公用廚房忙得團團轉,我眼明手快地在房裏換了套嶄新的紅色衣裙,化了點淡妝,做賊似的一溜煙跑出去。

    左等右等纔看到姍姍來遲的席路遙,她打扮得也很漂亮,一件白色短袖紗裙配上黑色涼鞋,一頭短髮服帖利落。

    等我們風塵僕僕地快到大禮堂的時候,裏面傳來一片振奮人心的音樂聲,陳斌和樊正剛伸長了脖子翹首以待,看到我們,兩個人緊鎖的眉頭同時舒展開來。

    “真擔心你們不能來。”

    我們四人又像先前一樣混跡在人羣中,樊正剛和門口一個取票的大學生殷勤地嘀咕幾句,那人就點點頭放我們通行。

    “這兒是不是需要舞會票子”我悄聲問陳斌。

    “當然了,不然什麼人都能進了。”

    “那我們怎麼可以進去。”

    “樊正剛呀,他藉着父母的關係,什麼人都認識一點,打聲招呼就可以了。”

    “真看不出他家那麼厲害”我吐了吐舌頭對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樊正剛刮目相看。

    大禮堂中央搭建了一個很大的臨時舞池,旁邊是一整套音響設備,還有一個自建的大學生樂隊,氣氛非常的高漲、熱鬧,一羣羣穿着豔麗繽紛的女大學生或三五成羣、或成雙成對地聚在一起談笑風生。

    我們躲在角落裏新奇地打探着眼前的場面,第一次參加舞會心情難以抑制的激動。

    第一支舞曲款款響起,一個穿着黑色緊身背心裙的女孩和一個身着白色襯衫黑色西褲的男孩翩翩起舞,一個婀娜飄曳,一個玉樹臨風配上曼妙的舞姿簡直是金童玉女。

    衆人紛紛加入其中,舞池裏一下子人頭攢動。

    “我們也去跳。”陳斌站起身對我伸出手。

    “我不會”

    “我來教你,別怕。誰都有第一次。”

    席路遙比我膽子大些,她和樊正剛已經相擁着緩緩起步,雖然她也不會,步調凌亂還經常踩到對方的腳背,可兩人還是跳得不亦樂乎。

    受了她的影響我也不再推辭和陳斌亦步亦趨地邁入舞池,他一隻手握着我,另外一隻手輕輕攬着我的腰,我笨拙地看着自己的腳尖,左右前後移動,卻不聽使喚一個勁兒地踩在他的鞋子上,自己簡直要瘋了,無助地看向他。

    “跳兩步吧,這個簡單”陳斌改動了一下位置,兩隻手放在我的腰部,面頰幾乎快要貼近我的臉。雖然協調了彼此的步伐,可因爲太過於接近我又覺得有些彆扭。

    “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陳斌在我耳邊悄聲問道“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抗拒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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