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斌正式談戀愛好像是老天爺在高考前送上的一種鼓勵和動力,倒計時的幾天裏我每晚都睡得踏踏實實,早上醒來後天地萬物都是美好的。這種戀愛帶來的春風得意和滋養甘甜一直持續到我走入考場,兩天後在一片歡呼聲中結束了三年高中生涯。

    考完試陳斌就刻不容緩地找到我,說樊正剛準備明天晚上在他家新裝修好的別墅爲我和席路遙開慶功宴,讓我早點回去養精神。

    “他家還有別墅,真有錢”那個年代普通人對別墅的概念都是道聽途說來的,所以我的驚訝程度不言而喻。

    “我家可不如他家那麼富裕,你不會嫌棄吧”陳斌真真假假地試問。

    “那可不一定”我故意誇大其詞“我在想是不是也該找個款爺或者有錢人的兒子,至少可以少奮鬥幾年吧”

    “袁蕭逸,你敢”陳斌一把從背後抱住我轉了個圈,爽朗的笑聲迴盪在半空中,這一刻戀愛帶來的幸福和喜悅已經讓我記不起曹陽的存在。

    回到家爸媽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前腳剛跨入門,後腳他們就追問道 “考得怎樣”

    “就正常發揮水平唄,不會大起大落,一個好的大專應該沒問題。”

    “誒,算了,你也就這個水平了。等畢了業我託人找份旱澇保收的工作也就圓滿了。蕭逸,上了大專我們就不管你了,今後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我知道”

    等爸爸離開,媽媽緊跟着進屋“剛纔曹陽打電話來想問你考得怎樣我說你還沒回來,他說晚上再打來。看來他對你是真關心,蕭逸,既然你都上了大專和他好好相處,說不定有一天他媽媽會接納你呢”

    我嘴上敷衍地答應着,假如媽媽知道我正準備和曹陽提出分手會是什麼反應,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再一次對陳斌保證再過幾個星期他就要放暑假了,到時我一定遵守諾言,不管結局如何。

    “明天同學們要搞個分手聚會,在一個男同學家別墅過夜。不過你放心有很多人呢。”

    “爸爸也說了今後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定奪,不過記住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女孩子的聲譽比什麼都重要。”爸媽的撒手放任讓我真正體會到什麼叫獨立自主。

    傍晚,曹陽準時打來電話問了一些關於考試的細節,我心不在焉地應付着“大學我覺得沒戲,我反正已經盡力了。”

    “沒關係,進了大專好好讀照樣可以專升本”他的話讓我莫名地感到厭惡,這也許就是造成我移情別戀的重要因素。

    他在某些方面始終不如陳斌懂我,瞭解我,那段沒日沒夜地日子陳斌從不過問我的成績如何,也不關心我考什麼學校。他一再督促的是我的身體,讓我寧願少看些書也要保持充足睡眠。還爲了讓我緩解學習壓力竭盡全力地討我開心,帶我做任何一件想做的事,愛是要讓彼此都快樂而不是給彼此都造成負擔。

    第二天我一覺睡到下午,席路遙打電話來特意關照讓我好好打扮一下自己。

    翻箱倒櫃地找了大半天也沒有一件中意的,正發愁着呢,猛然記起前段時間媽媽新買的一件鵝黃色無袖長裙,非常漂亮我曾央求她送給我穿,遭到拒絕。不如今天偷偷地先借用一次,反正媽媽也不會知道。我在她房間的衣櫃裏翻了個遍,找到那條裙子,穿上一試果然光鮮亮麗,梳了個小鹿純子式樣的髮型。

    陳斌站在弄堂口看到我時誇張地吹了下口哨“哇,驚豔”

    “你也不錯嘛”今天的他一件純白色t恤,一條淺藍色牛仔褲,梳得油光的中峯頭,比平時多了幾分英氣。

    “走吧,從這裏過去很遠,席路遙和樊正剛一大早就先去了,說讓他家的鐘點工燒些菜收拾一下,那裏平時沒人住。”

    “他父母幹嘛的那麼有錢”

    “他爸爸做生意的開了家飯店和一家裝潢材料公司,媽媽以前是廠裏的會計,後來辭職替他爸爸打理財務。樊正剛爺爺聽說以前是司令官,職務很高的,他家本來底子就殷實。”陳斌幾乎要把樊正剛的家譜都敘述一遍。

    “呵呵,怎麼到他這輩就變味了,平時看他總是吊兒郎當的樣子怎麼也想不到背景那麼雄厚”我眼裏的樊正剛有點憨厚,又有點傻氣全然沒有富家子弟的紈絝和精明。

    “他有個姐姐,比他大五六歲去英國了。他是最小的又是兒子當然被家人寵着慣着,我和他初中就玩在一起,十幾年過去了可以說比親兄弟還親。你不瞭解正剛這人,他很重義氣,很重感情,對朋友也從不計較得失。不像那些有錢人家的子女只知道花天酒地,胡作非爲。他是有些懶散”

    正說着一輛公交車徐徐駛來,陳斌擋在我前面手明眼快地衝上去搶了個位子讓我坐下,他緊挨着站在旁邊 “有十幾站路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讓他一塊兒擠擠,他搖搖頭接着剛纔的話題說道“你可能都不相信至今爲止,樊正剛到現在二十好幾的人都沒正兒八經地談過戀愛,對女孩子好感是有的,不過他害羞從來不敢主動攻勢。”

    “真的假的”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會找不到女朋友,我纔不信呢”

    “不然說你不瞭解他呢,正剛爸爸生意場上多年了,情場上的女人不少出現過,他媽媽爲了應對外面女人時時刻刻盯着他爸,爲此兩人幾次三番吵到要離婚。樊正剛從小就是這樣長大的,他不喜歡他爸爸對女人左右逢源的態度,所以把感情看得格外認真,寧缺毋濫。當然有些他中意的女孩我覺得純粹是爲了錢。其實他也很想好好談場戀愛,只可惜至今沒遇到合適的女孩子。”

    車子過了七八站路已經進入閔行區,乘客驟然減少很多,我們挑了個兩人座位並排坐下。

    “你不覺得樊正剛對路遙有點意思。”我想起他們兩人鬥嘴、嬉鬧的時候有一種隱形的潛移默化

    “我當然知道,正剛對我說起過,他想找個機會路遙表白”陳斌看上去並不爲之興奮。

    “說不定就今天呢。”

    “可我不希望他倆好。”陳斌看着窗外的景物冷漠地說。

    “爲什麼,席路遙不好嗎還是配不上樊正剛。”

    “席路遙和我自小一起長大,就像你和那個男孩一樣,雖然我們之間沒有你們瞭解的那麼透徹,可我還是知道她的性格,頗有城府,說話行事有點表裏不一。我怕樊正剛和她好會喫虧。”我有些聽不明白陳斌的話,自己認識的路遙不像他所說的那樣陰暗,相反他對樊正剛倒是有些過度的庇護和包容“你這樣說路遙好像有點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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