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讓我感到非常意外,席路遙竟然是班裏佔少數中連大專都沒考取的人,不是因爲她沒有這個能力,而是她在填志願的時候根本沒考慮過繼續求學。放棄了一切考取的可能性,當然事出有因,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她的爸爸就在前不久因爲工傷致殘一直病退在家休養,媽媽一個人養活全家還有慢性病,假如她再讀個大專就是給家裏增添負擔。我本來想撫慰她一下,可自從上次別墅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見到過她人,問陳斌也一無所知,還埋怨樊正剛最近也和自己少了聯繫。

    暑假快結束了,我開始收拾行李爲入校做準備。兩個多月來和陳斌的感情迅速升溫,幾乎天天都要煲一通電話粥,他難得每週一天的休息日再累都要和我見一面才覺得踏實。我們無形中建造起了一座只屬於彼此的城堡,用濃濃的愛情作爲厚實的城牆,在這座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城堡裏相依相伴、水乳交融早已不允許別人的介入。我的心裏無人可取代陳斌的位置,同樣他也說過我是他生命中除去父母最爲重要的人。

    三毛曾經說過:一剎真情,不能說那是假的,愛情永恆,不能說只有那一剎。當初我和陳斌是一見鍾情,但曇花一現的感覺太短暫,像玻璃一樣易碎;如今經過時間的沉澱與磨合所提煉出來的愛情纔是純淨剔透的水晶,經得起外界的敲打和考驗。

    記得高一的暑假我花了一個月時間看完了三毛的所有作品,她與荷西相識相戀爲了心愛的男人四海爲家,在撒哈拉那種飄零、清貧而又簡單的生活讓我領悟女人爲了愛情可以放棄任何,包括家人和朋友。讀完那本夢裏花落知多少這段神仙眷侶般的婚姻因爲荷西的意外死亡而終結,我一度沉湎於其中爲他們的偉大愛情肝斷寸腸。

    和陳斌戀愛之後我推翻了之前的想法,認爲所謂小說裏的情節都是虛構的,現實中的談情說愛應該是甜蜜的、幸福的不會有那麼多的跌宕起伏,坎坎坷坷。每當我躺在他懷裏,感覺世界都是自己的,他親吻我的時候,留在脣齒之間的是甘甜和滿足。

    和我們相比,席路遙和樊正剛的感情卻一波三折。

    “蕭逸,你晚上來我家一趟行不行,我有些事要和你說。”

    電話那頭的席路遙一改以往地張揚,語氣略帶悵然。

    “好。”

    我打算暫且不告訴陳斌,等晚上搞清了緣由再說也不遲。

    多日不見的她面容憔悴,無精打采、一張臉沒有了生氣和活力

    “是不是剛開始工作不太適應,臉色那麼差”我知道她最近找了份餐廳服務生的工作。

    “你坐吧。”她答非所問地指了指沙發。

    “你一個人在家”

    “我爸最近老毛病又犯了住院了,我媽陪着呢”

    “要緊嗎”我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大礙吧。”

    “你喝點什麼,我去給你倒。”

    “隨便吧。”

    席路遙走進廚房,沒一會兒我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陣嘔吐聲, “你病啦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我捏着鼻子看着水槽裏刺鼻的嘔吐物,噁心地別過臉。

    “我懷孕了”

    “你你什麼”我震驚地問道,真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懷孕了”席路遙平靜地重複一遍。

    “和樊正剛的”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我不知道是誰的。”她艱難地搖搖頭“也許是他的,也許是”

    “難不成還有別人”

    “蕭逸,我肯定要去醫院打掉這孩子的,可我又很怕”

    席路遙把臉埋在枕頭裏,雙肩抖動得厲害

    “到底那個人是誰”

    “你答應我一定不告訴陳斌,他知道了過不了多久樊正剛也會知道。”

    “嗯,好的”爲了瞭解真相只能勉爲其難地先答應。

    “讀初中的時候,班裏有一個人人見了都頭疼的男生,他打架、曠課、和老師公然頂嘴、爭執甚至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在一起敲低年級學生竹槓。假如不是義務教育制度學校早就逼他退學,只要他在教室裏幾乎人人自危。那時的我膽小、柔弱更是不敢招惹他,可是就因爲這種性格卻遭到另外一批校外青年的騷擾,不是盯梢就是強行提出交朋友的條件否則不依不饒。我很害怕又不敢對外人說,更不敢告訴父母。就這樣惶惶恐恐地過了一段日子,初三下半學期的時候那幫人又到學校附近來堵我,甚至還動手動腳我嚇得不知所措。後來無意中汪培峯知道了,出頭找了些哥們替我擺平了這件事,那幫人就再也沒出現過,我原以爲他會爲此有過分要求,沒料到他一個字都沒提權當沒這回事。我很感激,找了個機會謝謝他,就這樣一來二往我們的關係更近一層,他知道學校所有人對他深惡痛疾,近而遠之,可其實他內心很孤獨,父母早就離婚了,自小跟着爺爺奶奶過,沒人管、沒人疼,一不小心誤入歧途。

    我進了高中之後和他正式談戀愛,有一次他帶着我去朋友家玩,當時他朋友身邊的幾個女伴很囂張、對我吹毛求疵、無理取鬧。我忍不住和那幾個女的吵了幾句,結果被捱了一記耳光。汪培峯當場發火了,舉起手對着那女的反打過去,那女的男朋友看不下去和他打起來了,爲此他還在看守所呆了好幾天。”席路遙口裏的汪培峯就像是港劇裏面的小太保,無惡不作,亡命之徒。

    “那後來呢”

    “他這人脾性是有些烈,但很講義氣,對我也很好。自從我們好了之後,我第一次覺得被人保護是一件多麼寵幸的事情。他初中畢業就開始一邊打工一邊混跡在社會上,我無所謂這些,我只在乎和他的感情。蕭逸,你有多愛陳斌我就有多愛汪培峯。”

    “那樊正剛怎麼回事。你豈不是腳踏兩隻船”

    “他我是對不起他和他好我一半是感動,一半是是爲了錢”

    “什麼叫爲了錢”我不可思議地詰問她,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席路遙。

    “我放棄繼續求學不也是爲了減輕家裏負擔,爸媽身體都不好,又處處需要錢。我高中畢業能找到什麼好工作女孩子好歹還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那就是找個好老公,雖然我不愛樊正剛,但他是真心實意地對我好,前些日子他還說拜託他爸爸替我找一份好一點的有前途的工作,就在昨天他知道我爸住院硬塞給我二千元。說實話,我的確被他的解囊相助所迷惑了,錢是一碼事,感情是另外一碼事對不對我愛汪培峯,他讓我快樂,讓我無法自拔但同時又讓我恨鐵不成鋼,他頑劣、魯莽、一身的痞氣,他甚至迷上了賭博,輸得精光,還欠了一筆錢,是我問樊正剛借的錢。蕭逸,之所以這樣我才矛盾重重,我徘徊在兩人當中,所以真不清楚這孩子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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