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震驚於寧執修會這麼做,而是他用夏流月威脅了寧執修,可是寧執修卻還這麼做,難道他不在乎夏流月的生死了嗎?
寧永言這麼想着,也這麼問了出來。
寧執修聽了以後,淡淡一笑,說道:“流月同意我這麼做。”
“她同意?她同意讓你這麼做,她自己去送死嗎?哥,你真是個冷血無情的人,竟然捨得讓自己的女人去死,讓自己孩子的母親去死!”
“不,我並不想讓她死,也不會讓她死。”寧執修的語氣不徐不疾的,臉色也很溫和。
倒是寧永言臉上的表情已經繃不住了,再也無法裝出那副溫潤如玉的無害模樣。
“你現在這麼做,就是讓她送死了,哥,你既然這麼無情,就別怪我無義了!”
面對寧永言的威脅,寧執修只是淡淡一笑。
“我說的是,流月同意這麼做,你真的聽懂我在說什麼了嗎?”
寧永言神色一僵,腦海中細細地思考着寧執修說的話,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夏流月她已經恢復正常了?”
寧執修笑了:“你說得對,但其實也不對,她不是恢復正常了,而是她一直都是正常的。”
“你是說夏流月在我面前裝作失智的樣子?”
“正是如此,流月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看形勢不對,知道你要爲難她,趁着你給她治療的機會,裝瘋賣傻,以保全自己。現在,她既然不是真的失智,也就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寧永言聽了寧執修的話,只覺得渾身從頭冷到了腳。
他千算萬算,算來算去,將別人算計得團團轉,到頭來自己纔是被算計的那一個!
而且還是被一個女人給算計了,被一個女人給騙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而我在和流月見到的第一眼起,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我看到她的眼睛時,她給我傳遞的信息,我就知道她是裝的。”
“於是我們暗中合計,我讓她住在了醫院,是爲了方便和她聯繫,趁着這個機會,我們裏應外合,就將你的寧氏集團搞成了這個樣子。”
“你們……你們真是好樣的!”寧永言咬牙切齒。
“收手吧永言,在你的面前已經無路可走了。”
“不,我不甘心!”寧永言大喊了一聲。
寧執修的目光淡淡的,溫和無比:“永言,別再執迷不悟了。”
“哥,你怎麼能針對寧氏集團?你是寧家的人,是我的大哥,寧氏集團是我們家的東西,你怎麼能將它擊垮?”
“假如寧氏集團給我帶來的是災難的話,我寧願不要它,當初你心中生了邪祟,設計殺害我,不也是爲了想要得到寧氏集團嗎?”
說到當年的事情,寧永言身子狠狠一顫,可見他心中還刻下了深深的痕跡,無法釋懷。
“現在寧氏集團也無路可退,無路可走了,想要保住寧氏集團,只有一個方法。”
寧永言下意識地問:“什麼方法?”
“你放手我也放手,我們放棄寧氏集團。”
“我們都放棄了,又有誰來接手呢?難道就要看着寧氏集團徹底消失嗎!”
寧執修淡淡地搖了搖頭:“自然是有人接手的,你迅速將集團拆分,分作兩份,一份給你和葉菲琳的兒子,一份給奕奕。”
“假如是你一個人的,那麼寧氏集團就真的要覆滅了。”寧執修苦口婆心地勸說着。
然而寧永言卻彷彿什麼也聽不進去似的,不住地搖頭:“不行不行!它是我一個人的,只能是我的,寧氏集團是我的,唐宜也是我的,通通都是!”
他的樣子像是魔怔了,寧執修上前一步握住了寧永言的手。
“永言,清醒一點。”
“不不不!”寧永言口中還在喃喃着,此刻倒像是他失去了神智一樣。
寧執修低嘆一聲,最終還是將寧永言送去了精神科。
寧永言的精神已經很不正常,幾乎快要變成一個瘋子了。
寧永言住進了醫院,再也無法出來興風作浪。
這次寧士集團和沈氏集團的鬥爭終於偃旗息鼓,生活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對唐宜來說,唯一遺憾的事情就是沈司白還是沒有醒過來。
而寧執修這邊解決完了寧永言的事情以後,他打算悄悄地溜走,卻被夏流月逮了個正着。
“大怪獸,你想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問過我同意了嗎?”
寧永言將頭頂上的鴨舌帽再往下壓了一點,微微低下了頭,說道:“流月,我是真的要走了。”
“爲什麼?就因爲你無法用這張臉來面對我嗎?”
寧執修的身子顫了一下,自嘲一笑:“不要說是面對你了,連我自己都無法面對我自己,每天洗臉的時候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只有無盡的唾棄和恐懼。我無法想象要是讓你面對着我,該是什麼樣的結果。”
“結果就是我們一家三口團聚,你跟我去領證對我負責,好好的當你的爹!”
寧執修淡淡地搖頭:“不可能的流月,你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不要逃走,跟我回去就有可能!”
“流月,你其實沒有看過我現在這副臉的全貌。”
之前寧執修暗中和夏流月交流的時候,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夏流月也大概知道寧執修是毀容了,但具體是什麼樣子她並不清楚。
“不如,我現在讓你看看,好讓你死心。”
寧執修說着,將衣領緩緩地拉下了一點,又將鴨舌帽往上擡了一擡。
一張醜陋猙獰的臉展現在了夏流月面前。
夏流月怔怔地看着,忽然捂住了嘴巴。
“很可怕是不是?連我自己也接受不了,更不用說是你了。”
夏流月瘋狂地搖頭,片刻間眼淚已溼了眼眶。
“不醜啊,大怪獸不醜的,我現在已經全部都想起來了,當初是你撲向了我,用自己的身體爲我擋住了爆炸的餘波,才保全了我,把你自己被燒傷成了這個樣子!”
“你是爲了我,爲了我啊!”
寧執修的身子顫抖着,顯然心裏的情緒起伏很大。
“而且你不是大怪獸嗎?不醜一點,又怎麼是大怪獸呢?”夏流月開玩笑似的說道。
寧執修自嘲一笑:“流月,即便是你能接受我,你可有想過奕奕?”
“奕奕?”
“沒錯,奕奕能接受我這個又醜又可怕的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