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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的兩人面面相覷，對視一眼後，立馬起身，弓腰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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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幹什麼？李玄常眼中閃過一絲疑問之色。一年前，他將韓非從天牢中救出來。本以爲嬴政會問罪於他，沒想到一年裏，嬴政對此不聞不問，似是不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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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來的目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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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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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大開，一道挺拔的身影緩緩踏進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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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拜見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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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參見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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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身行禮之後，李玄常才站起身正視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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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他們應該有兩年多沒有見面了。自從呂不韋身死之後，嬴政一心撲在朝政之上，勵精圖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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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也很少流連於後宮，現在也不過只有四五個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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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嬴政，沒有穿上朝服，反而着一身白衣，漆黑如墨的長髮散在身後。嘴角帶着淡然的笑意，但在無形之間，卻給了李玄常沉甸甸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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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強者的威壓，而是上位者的威勢。嬴政身爲大秦之主，主宰一國之運，他所攜帶的大勢，無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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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玄常沒有發現的是，在他身旁，韓非體內正不斷散發出如煙如霧的氣息，將外界的一切都隔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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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氣息，尊貴、神祕，卻又帶着腐朽、落寞。觸之不可及，察之而不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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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常能神色如常的站在嬴政面前，靠的，是他三世積累得來的堅定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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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韓非，靠的就是他體內的那股神祕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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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李玄常平淡如常的模樣，嬴政眼中閃過一絲怪異之色，自從他登臨秦王之尊，親政之後，他只覺得的自己的威勢越來越重，一言一行，都帶着沉甸甸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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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也很少能面不改色的站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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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扶蘇，不過十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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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此，李玄常纔算是真正的站在嬴政面前，有了讓他正視的資格。之前，無論他說什麼，嬴政只是將他當成小孩子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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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好久不見。”隨即，嬴政就把目光轉到一旁的韓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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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好久不見。”面對嬴政，韓非總是能不卑不吭，鎮定無比，這也是嬴政最欣賞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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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退下，孤與扶蘇有話要說，稍後再與你敘舊。”說完，嬴政就轉過身子，慢慢走向殿內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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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李玄常和韓非對視一眼，皆不知嬴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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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皆是一語不發，一大一小的眼睛直視對方，似乎是想要通過眼睛，窺探對方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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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的氣氛逐漸凝重，嬴政周身的無形之威再也收攝不住，一股龐然的壓力再度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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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你可知罪？”深沉的話音，彷彿來自九天之上，讓人懾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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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鉅變，李玄常周身一震，差點心神失守。好在他的心神堅定，堪堪守住了靈臺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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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不知。”李玄常低下頭，拱手回道。秦朝以後歷代王朝，直到明朝，都是不興跪拜禮，只有在特別隆重的場合，或者重大的事情，纔會行跪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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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子應答時，一般都是站着答話。跪着的，那是罪臣。真正跪拜形成風俗習慣的，是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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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私自從天牢中帶走韓非，還將其安置在華陽宮，你難道不知，韓非，乃是罪人之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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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稟父王，兒臣此舉，乃是經過曾祖母首肯，將韓非安置在華陽宮，也是向曾祖母彙報過。”小樣，還想問罪？李玄常心裏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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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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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聽到他把華陽太后擡了出來，嬴政頓時沒了下文。華陽太后是他的祖母，難道要讓他去向華陽太后問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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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敢拿太后來壓我！政哥眼中閃過一絲不忿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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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聽聞，你已經拜韓非爲師，可有此事？”語氣不再平淡，而是帶着幾分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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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話，李玄常正色道：“啓稟父王，確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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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拜先生爲師，是因爲大秦的根基在於法度。商君制定的秦法使秦國一躍成爲七國之首，身爲大秦公子，怎可不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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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六國之中，若論法，沒有誰的造詣比先生更深。而且······”話到這裏，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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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哥挑了挑劍眉，看着堂下與他有三分相似的稚嫩面孔，沉聲問道：“而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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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先生已經無法在朝堂上位大秦效力。所以，兒臣才能向他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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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語，殿內彷彿升起了晴空霹靂。殿內的氣氛急轉直下，嬴政臉上已經是帶着幾分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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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無法爲大秦效力，說到底，還是他這個秦王做的不夠，他若是能獨掌大權，一言九鼎，何必顧忌楚系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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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常無視了嬴政不善的目光，接着道：“兒臣已經蒐集秦國的法律條令乃至於山東六國的風俗人情，再讓韓非先生以秦法爲基礎，制定大秦的新法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