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晟莞爾，卻也拭去了心中的那份失落。他執起筷子，又夾了夾盤子裏的燒肉。佑松見了，趕忙說：“叔叔，這盤子的肉大概涼了吧。你等俺，俺拿廚房裏去熱熱！”
“不必了，此間有酒有肉，已是非常快哉。又何必計較太多？哈哈哈。”高晟輕輕搖了搖手，示意孩子不用如此。他嚐了口燒肉片，看着佑松，笑着道：“孩子，你方纔一直惦記這飛劍術，可又不願意拜我爲師學習此術，這究竟是何道理啊？”
佑松聽了，稚嫩的小臉上正了正神色，認真回答：“仙長叔叔，俺其實是想看你用這飛劍術。御劍千里，破敵於彈指之間什麼的。這樣的神通，不比親身執劍，衝鋒陷陣要厲害多了？俺覺得，這樣的本事可不是什麼花哨之物，既然看重又得好好練習纔是。”
高晟聽了啞然失笑，他放下筷子，伸手揉了揉佑松的小腦袋瓜。
“合着你這小娃娃，是想看別人學劍練劍而已啊。我若是爲了你的小小念頭，就去好好練那飛劍術，豈不是成了戲班裏的伶人戲子，專門哄人開心了？”
佑松靦腆笑了出來，這孩子確實不會將心思好好藏着。他繼續說：“仙長叔叔那麼厲害，要是好好練的話，肯定能成爲那什麼……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飛劍大宗師。俺以後長大了，若是還有機會，見着叔叔您一展神通，那就太好了！”
高晟嘴角依舊掛着我，他是打心底裏喜歡這個孩子。
“你，當真想看？”高晟眯着眼，柔聲道。
“想看想看！”佑松點點頭，興奮道：“若是叔叔您練得更好，更加讓人那什麼……目瞪口呆五體投地！俺豈會有不想看的道理！叔叔，你會繼續練這飛劍術嗎？”
高晟並沒有急着回答。
他獨自下山，僅僅是爲了尋覓那能助自己突破瓶頸的機緣造化。可是直至今日，亦是毫無所獲。不過人間之事，卻是比仙島上有趣太多。走到現在，他的心思，反倒是比之前要看淡了不少。他漸漸明白，若是執念於那一點機緣造化，恐怕獨行於世間千百年，亦不會有所收穫。既如此，何不放慢腳步，好好領略領略，這路邊的風景？或許有很多地方平平淡淡，但總會發現那給人驚喜的旖旎之處。就比如，眼下這小村子裏的，這純真孩子的小小請求。他斜瞥了眼懸停於身邊的袖珍小劍，恍然發覺，自己是練了這一門本事，但僅僅是作無事消遣爾，可從未將精力放在這上面。
沉默片刻，高晟輕輕放下筷子，凝視着佑松，認真說道：“既然你想看，想看更厲害的飛劍術。那我，便練給你看。”
“真的嗎？太好了！！”
“不過，可能是五年、十年乃至二十年。這練劍亦如修道，可急不得。孩子，若是時間久了，你可還願意等？”高晟笑着反問。
“嗯，等！哪怕是二十年，俺也願意等！俺就想看看，叔叔飛劍大神通的樣子！”佑松興高采烈，高聲大喊。
高晟看着他，僅僅是略微一笑。時間久了的事，誰都說不準。不過，讓一個孩子高高興興歡喜一陣，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只不過，他現在，倒是真準備好好練劍了。
練那僅是消遣的，飛劍術。
……
故事聽到這兒，我幾乎目瞪口呆。
“師叔，這就是高師叔練飛劍術的理由？”
故事講到一半，停下呡口清茶的趙師叔聞言一笑，輕聲道：“怎麼？你難道以爲，你高師叔練劍是爲了那修真界劍仙第一人的虛位？或者是，爲了重振師門榮光，而立下的宏圖之志？”
“趙師叔，你還別說，傾陽當真這麼想的。”我坦誠回答。“吾原先以爲，高師叔劍法之所以如此精湛，除了經年累月的修行，就是有着什麼遠大志向做支撐。要不，何來的動力？”
“動力？呵哈哈哈！”趙師叔聞言，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他捋了捋白鬚，慢慢說道：“不過，這倒是個理由。想必外界之人，也多會有此猜想吧。只不過，事情往往並無那般複雜而已。修道修道，歸結到底，還是化作人來修道。一人的心思，往往只是剎那之間便可決定。更何況，是你高師叔這樣的性情中人。那夜飲酒，他對我提起這故事時，我倒是沒有絲毫懷疑。因爲，這纔像他的秉性。隨性而動、由情乃行。爲了讓一個鄉野僻壤的小娃娃開心，而去獨練一門並不被自己看中的劍技。這一點，倒是挺好。呵哈哈！不過老頭子也倒是感慨能有此機遇，要不然，經年之後，我碧遊宮何來一個能御飛劍萬里斬敵，神通深不可測的妖族劍仙呢？哈哈哈！！造化使然，造化使然！”
“什麼？！御劍萬里斬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