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是極重規矩之人,對着帶娃鬧事的桃花不喜。
特別是桃花剛纔的那一通話,明目張膽的要取代正妻,簡直讓里正的眉頭都皺成了一團。
可是現在,他卻是覺得。
這是徐大貴的家事,若他真的執意要休了劉氏,他也管不到人家頭上去。
“原來是你!”陳氏的反應卻是比別人慢了半拍。
這些話她現在才琢磨過來到底是個啥意思。
她立刻一巴掌打到了劉氏的臉上,又一腳把徐慧給踢倒在地。
“賤人,我在外面被人盯上卻是我也不知的事。”陳氏氣得不行,對着抓起徐慧的頭髮用力一扯,徐慧發出了尖叫聲,“你這賤丫頭,居然帶人進村!你這是故意想害死我!”
“別打我,別打我。”徐慧疼得眼淚直流,“娘,快救我啊。”
劉氏被陳氏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聽到女兒的呼救聲,她趕緊上前拉住了陳氏。
“你個死老婆子,快放開我兒!”劉氏罵道,“要不是你在縣城裏那般招搖,怎麼惹來馬賊!我兒又不知那些人是誰,順嘴說了一句又不是故意的。可你這老婆子,卻是故意帶着馬賊到了我家!你纔是故意想害死我們。”
徐慧被她們兩個夾在中間,頭髮被抓來扯去,一下子掉了一大把。
地上落了一地的頭髮。
“啊啊啊!”她疼得實在是受不了了,當即猛地朝陳氏推了一把。
她在疼痛中爆發出了平日沒有的力量,這一下子,竟然把陳氏推得一個踉蹌,後退幾步,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劉氏趁機上前,假裝攙扶,其實暗中用力掐了陳氏幾下。
陳氏頓時火冒三丈。
她一把推開劉氏的手,從旁邊抄起掃帚,對着徐慧的身上就打了下去。
“大夥都看見了,這死丫頭居然敢對着長輩出手!我今兒非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元亓國重孝道。
哪怕是平日裏劉氏和陳氏怎麼對着罵,她都不敢在明面上當着別人對陳氏動手。否則就是一個“不孝”的大帽子扣下來,是要被打板子的。
劉氏立刻攔腰抱住了陳氏。
旁邊幾個村婦見陳氏打得狠了,也趕緊上來勸架。
可徐慧還是狠狠地捱了好幾下。
一番拉扯間,她棉襖的扣子開了,露出了脖頸下方的皮膚。
徐蘭眼尖,卻是看到了徐慧脖子根上有好幾處紅痕,看起來像是被蟲子叮咬過般。
“爹,他們家怎麼有跳蚤。”徐蘭拉了拉徐大海,“你看徐慧被咬成這樣了。”
徐大海看了一眼,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他打了徐蘭胳膊一下,低聲呵道:“小孩子家家不要亂說話。”
這一下並不疼,可徐蘭卻是覺得有點委屈。
她撅起嘴,不服氣地說道:“就是有跳蚤!到時候爹你被他們染上了,可別找我要草藥驅蟲。”
兩人的對話卻是有不少人聽到了。
有些好事者卻是細看了徐慧幾眼,頓時發出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徐慧本來正在哭,卻是看到桃花的動作。
她頓時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想從桃花手裏搶回褲子。
“會給我,你要幹啥?”
桃花卻是突然說道:“你褲子上咋好多血?”
徐慧的臉一下子就白了,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
劉氏一聽這話,頓時不幹了:“你有啥毛病啊,你不是女的?怎麼說這話!”
女子每月都會來例假,這徐慧比徐蘭大,卻是已經來了。陳氏只覺得桃花故意這般說,是在羞辱徐慧。
“她的血是在褲子外面!”桃花把手上的褲子往外轉了圈兒,褲子外面沾了不少的血痕,混在泥土的痕跡裏,卻是十分顯眼。那血痕看起來很新,顏色還很鮮豔。
“啊!慧兒,你可是哪裏受傷了!”看到這些血劉氏嚇了一跳。
“我,我這是月事的……”徐慧結結巴巴地說。
“你月事前幾天纔剛走,這怕是別的血。”桃花冷聲說道,“你走路一瘸一拐的,一回來就趕緊洗澡換衣服,這褲子上背後全都是泥,還有你脖子上是啥?家裏可沒跳蚤,這個季節蚊子都凍死了。”
她這話說得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像是徐蘭就有些沒懂她的意思。
但是成家的或者是年紀大些的,一下子就明白桃花話裏的含義了。
別人沒開口,陳氏卻是哈哈笑了兩聲,罵道:“小娼婦,我說你平日裏最不愛洗澡,半年洗一次的,怎麼今天這麼勤快!你害了金蛋後,怕是立刻去和相好的約會去了,不要臉,還未出嫁便被人啃得滿脖子印子,真是和你娘一個模子引出來的。”
這下不僅是徐慧,就連劉氏的臉色都變了。
村裏一些知道當年劉氏和徐大貴的事的人,臉色則帶上了看好戲的笑容。
“你在胡說什麼?”劉氏的聲音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了。
“當年你看中了我家大貴,勾着他到了草垛子裏玩鬧,出來後卻剛好撞到了村長!”陳氏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要不然我家大貴咋會娶你?”
“如今我看徐慧和你年輕時一模一樣,不定已經和誰家的男娃勾搭上了。”
徐蘭聽得是雙目圓睜。
天啊!
她剛纔是聽到了啥。
原來劉氏和徐大貴年輕的時候居然還有這一出!
怪不得當初桃花上門的時候,劉氏這麼快就鬆口讓她進門了,原來其中有着這番緣故。
不遠處的梁魏看着徐蘭如此聚精會神的模樣,就像是已經忘卻了剛纔的驚恐,專心地看着眼前的大戲一般。
這小丫頭心真大。
她可是剛纔被馬賊綁走了,怎麼一看到熱鬧,就像是把剛纔的驚恐全都拋在了腦後了?
不知爲何,梁魏卻是覺得,這樣的徐蘭挺可愛的。
梁魏一直不理解,爲何有些女孩子動不動就會因爲一點小事就淚汪汪的,他覺得,像徐蘭這樣的真的很好,非常好。
這些事一直是劉氏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