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哥眼皮發沉緩緩將頭靠在化羽肩頭。
化羽沒有閃躲，他側眼看着這個率真的姑娘，如果司劍也可以在自己面前如此沒有防備，如此肆意而爲，那該多好。這一番經歷過後自己會有怎樣的成長，當她知道了這些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魔域的冰雪漸漸消融，預示着季節交替在即，唯有思過崖山洞前的冰柱依然堅固如初。
化羽曾問九哥哥爲何那冰柱不見絲毫融化的痕跡，九哥哥告訴他那是她孃親親手冰封的，要到開山節的時候方可融化。九哥哥說這些的時候眼睛裏是閃光的。
無論幸福的光、自豪的光還是灑脫奔放的光，這個女孩兒總是耀眼的。
開山節，化羽竟然開始有點期待這個魔族節日了。
……
“紅色天火，綠色地火，黃色陽火，藍色陰火，四項之火合而爲一，”
化羽從半空中翻身躍下，雙手合十緩緩張開，一顆純淨如琉璃般通透的珠子從手心中升起，定睛細看，竟是一團無色火焰。
“視爲真火！”
化羽以腳踝爲軸碾動身體，雙臂翻轉然後猛然上揚，一時間五光十色的火光漫天，照亮了半座魔域。
“前輩，我做到了！”化羽滿臉歡喜，他收起靈力開心地向魔君奔去。
魔君心頭也不無驚訝，早知這孩子天賦異稟，實際卻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好上百倍。先前還擔心時間太短不足以將他教好，現在看來實在是自己多慮了。只是，他越是學得好，自己反倒越發捨不得讓他離開。
見化羽來到近前，他溫和地問道：“現在感覺如何？”
化羽掐了把仙門又晃了晃四肢，“渾身熱力四射，體內的靈力好像比之前更加強勁了。”
“我沒騙你吧。拿走的必然會加倍還給你。不過，”魔君說着繃起臉，嚴肅道，“現在的程度還算不上修成，若要真正參透日後還要勤加練習。再有就是——”
話未說完，九哥哥從後面跑了過來，喊着：“爹，化羽！”
魔君就此打住。
就見九哥哥開開心心來到近前，“爹，娘不是讓你早點回去嘛，看這天色。”
“哦對的，明天是開山節，是該回去幫幫你娘。”
“就是。我娘還說今晚要宴請貴客。”
“貴客？”魔域來客人了？魔君心中不免嘀咕，他回頭看了看化羽，總不會指的是這小子吧，他都來多久了，夫人應該早就拿他當自己人了吧，於是小聲問道：
“九兒，你娘有說這客人是誰嗎？”
九哥哥一臉茫然，“沒有。我以爲你知道呢。”
“那你出來的時候有見到賓客抵達嗎？”
“各處的長老這幾日陸陸續續已經抵達，而且他們都是自己人算不得客吧。別的，”九哥哥心裏話今天自己早早溜出石頭城，有誰來了自然不知，“倒是沒注意到。”
魔君見問不出什麼也就不多說，轉頭對化羽道：“明天是開山節，你也回來住吧，好好休整一下。”
石頭城裏專門給化羽安排了一間屋子，但修習至今他多數時間是在思過崖的山洞裏度過的。想到明天是節日，城裏一定很忙，化羽便問道：
魔君淺淺一笑，沒有說話。
“不用不用。”九哥哥緊走兩步，“我娘都料理好了。明天等着看熱鬧就行。”
墨羽寒這天來到魔域，剛到石頭城門口就看到遠處山崖方向一片火光剎那而止，他懂得這樣的火光定是強勁的靈力所釋放。
此時，魔後出門相迎，正好看到墨羽寒望着火光處發愣，於是解釋道：“是魔君帶着他的小徒弟在棲鳳峽練功。”
“魔君收徒了？這可是喜事。”
“嗨，”魔後笑道，“也算不上正經徒弟。羽公子裏面請。”
三言兩語很是平常，墨羽寒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魔君來自仙家，性格高傲，自從入魔還未曾收過徒弟，是什麼樣的特殊資質竟讓他開了先例？墨羽寒對這個算不上正經徒弟的徒弟產生了濃濃的好奇。
化羽回到房間，屋子裏放着一套嶄新衣衫，緊接着就有侍從來報說魔後請他參加晚宴。
化羽換好衣衫，準時來到宴會廳，一擡眼正撞上墨羽寒。四目相對，驚訝中又帶着一種陌生的疏離感。
魔君和魔後一同抵達，自然都看出了他們之間的貓膩。
魔後率先說道：“既然都到齊了，就入席吧。”
化羽左右一看才發現整個宴席不過他們幾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就座。
九哥哥最後一個抵達，她一把拽住化羽，“來，坐我旁邊！”說着硬將他拉到自己身旁。
魔後看了墨羽寒一眼，又看看魔君，魔君卻似沒有感覺，她於是笑笑說道：“今天是家宴，都不用拘束。”
家宴？化羽心裏更是覺得不自在起來，人家魔君的家宴自己在這裏算什麼，而且，墨羽寒怎麼會在？他就是魔後說的客人？
墨羽寒心中也有着同樣的疑問。
各自就座，魔後剛想介紹，魔君搶先道：“墨羽，化羽，你們是同族，之前是不是認識？”
一句話同時戳中二位，化羽有些尷尬，墨羽寒覺得在魔君面前隱瞞實非明智，於是回道：
“說來真是巧了，化羽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只不過許久沒有聯繫，不想在這裏見到了。”
魔君心裏早就有數，魔後卻是一驚。本來只當他和妖王是同族，卻沒料到他們竟是親兄弟。
九哥哥的反應更大，直接喊出口：“天，你們居然是兄弟？”
化羽實在覺得尷尬，但墨羽寒已經承認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默默點了下頭。
魔君見狀說道：“既然如此，這家宴倒是名副其實了。”
“就是。”魔後一旁緊說道，“羽寒是九兒的未婚夫君，化羽既是他的兄弟就等同於九兒的兄弟，可不就是一家人。”
原來九哥哥許給了墨羽寒。化羽不由偷眼瞟了下旁邊，現在換做九哥哥面露尷尬顏色了。
早先九哥哥還小，從初次相見到後來的幾次會面，她對墨羽寒都不討厭，甚至還覺得他長得好看，後來聽說自己和他訂了婚約也沒有太多感覺，好像是大家都要做的事，不過是爹孃提前給安排好罷了。但今天面對面再次聽到婚約一說，她的心裏卻有種說不出的忐忑，甚至有點牴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