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約老夫至此，有什麼事直說吧。”屠暝毫不客氣，開口便直奔主題。?
墨羽寒也不含糊，回道：“屠長老能夠赴約，就該知我此番應是來者‘不善’。”
縱然墨羽寒已經做了百餘年妖王，在屠暝的眼中卻依然是個孩子。他挑了挑眉稍，頗有點了然於胸的架勢，
“九兒的婚事是魔君的家事，縱然我們這些叔伯也不好插手。”
墨羽寒輕挑嘴角，“婚姻之事本是遵從父命，既然九公主沒有眼光，魔君又出爾反爾，便也作罷，我是不會舔着臉爲此事斡旋的。”
“不是想要挽回？那就是你因此心生怨氣，想要挑唆些事端？恕老夫直言，我沒有興趣因爲你的面子給自己招惹麻煩。”
“看來屠長老心裏清楚得很嘛。既然赴了我的約，又何必口是心非？”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那我就說得再清楚一些。魔界設有四方城，當中爲魔域。爲何魔君在位的千年之內便消失了兩城，只剩北城和您座下的南城，而魔域的地界卻日益擴張？”
“這是我族自己的事。”
“對。所以長老看得該更加通透。魔君畢竟出自仙門，與你們只有利害並無情分。他能夠爲了壯大自己的權勢清除東西兩城，接下來爲何不會輪到你頭上？”
“那是因爲東西兩城的長老曾存有異心，而我一直擁戴魔君，更是在千年之前的平叛中立下大功。我在魔族的地位以及和魔君的關係可不是憑你三言兩語就能挑撥的。”
“哦，是嗎？那爲何長老要在這裏與我會面？”墨羽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意，“要說千年以前的平叛，我怎麼聽說你起初猶豫過，是魔後再三懇請，申明利害，你權衡再三才決定出兵。你是壓對了寶，卻也因爲你的遲疑耽擱了時間，不然老魔尊也不會遇難。這筆賬，魔後一直沒有清算，是當真忘了嗎？
還有，後來魔君登位，你又搖擺過。這些事我都聽說了，你說魔君會不知情？魔君出自仙門，上萬年的修行心機深沉得很。也恕晚輩直言，在這方面長老你可是鬥不過的。”
屠暝猛吸一口氣卡在喉管，千年以前這娃娃還沒出生吧，這些陳年舊事他竟然摸得如此清楚，這份心機也是深不可測啊。況且，墨羽寒所說他自己豈會當真沒有想過，自東西兩城相繼併入魔域他就開始忐忑，只不過這些年魔君並無動作，一直相安無事讓他多少才放鬆了一些。
墨羽寒此番舊事重提再次把屠暝的不安激起，明知道對方不懷好意，卻還是禁不住繼續聊下去。
“所以呢，以你的意思老夫該如何自處？”
墨羽寒淡淡地回了句：“先下手爲強。”
“你要我反了？哈哈哈哈，你這是害我呢！”
墨羽寒抿嘴一笑，“魔君出自仙門，在仙家也是數得上的尊貴。他豈會安於做一個沒落部族的首領？換我也不會。長老應該沒去過仙界，繁華富庶當真是魔界比不了的。要我，也會想着回去。可是，一個墮仙如果不是立下驚天功績是無論如何也沒有理由迴歸仙門的。”
“要是兵不血刃地就滅了魔族，爲仙家拔除這顆亙古肉刺，算不算上奇功一件？就算不爲這個，想坐穩魔君寶座，把權力全部緊緊地抓在手裏，換我也不會再留着南北兩城。遲早的事。
再說句不敬的話，長老如今就像鍋裏的魚在溫水中游弋卻看不到鍋下架着的火堆。等到意識過來，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你說了半天，究竟想要老夫如何？”
“長老方纔不是都說了嗎。和我裏應外合，我扳回顏面，你從此執掌魔界，成爲新的魔尊。”
這個娃娃句句狠戳，屠暝一邊被說的冷汗直冒，同時心裏也止不住地癢癢。
“只爲了你的顏面？”
“不然呢？我堂堂妖族之王難道我的位置不需要護衛自己的顏面嗎？”
屠暝看着墨羽寒，那雙美麗的眸子裏射出清冷的光，冷得無情，冷得決絕。
……
化羽離開魔界，在凡間盤桓了幾日。他路過與暮光分開的河畔村落，那裏的居民還在忙着家園重建，矛盾依然不少，還是能夠看到人性的貪婪和懶惰，但眼下他們的確在爲同一件事忙碌。
化羽不知暮光的行蹤，也不想在凡界耽擱，於是決定先回天庭。
他先去了七重天無事殿，暮光不在，接着便直接上了九天。天門前卻被天廷衛攔住。化羽此前都是跟在暮光身邊，自己並未拿到通行令牌，加上他剛成仙在天庭還算臉生，故而被擋在門外。
化羽怕生出誤會，忙自報家門，並詢問暮光神君是否經過。
守門的一位天廷衛聽罷立刻回覆：“暮光神君啊，回來了，就在剛纔，和你也就前後腳的工夫。既然是神君的仙使，便請吧。”說着向旁閃出一條通道。
化羽謝過，於是擡腳往裏走去。
身後，就聽另一位天廷衛問方纔那位：“這就讓他進去了？一個小仙，你怎麼對他這麼客氣？”
又聽那位答道：“他方纔一說我就想起了，是暮光神君身邊的沒錯。神君座下就算只螞蟻也怠慢不得。再說，知道他飛仙前的仙師是誰嗎？”
“誰？”
“劍仙。”
“就是新歸到獻光神君座下的那位劍仙？”
“仙界上下還有幾位劍仙。聽說她可是帝君欽點的，剛來不久便得到獻光神君的倚重。”
聽到司劍的消息化羽還是心中一揪，他本想掉頭詢問兩句，卻見不遠處有高階仙神經過，於是腳下沒停徑直向前走去。
那兩位天廷衛還在繼續。
“劍仙得到神君賞識，那和她徒弟有什麼關係？”
“你呀真是愚鈍，在天庭混，想要出人頭地眼神就得靈光。你想劍仙要是得勢會不照拂她的徒弟？這說不好什麼時候，誰就升到你頭上。小心點，沒壞處。”
他們正在閒談，就見迎面一位神君駕臨，趕忙恭敬施禮，“北滄神君。”一邊讓出路來。
北滄神君正眼都沒看他們兩個，徑直通過。不過，他們倆剛纔說的話，七七八八可都傳到了北滄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