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妖生何卿 > 第三百四十三話 疑點重重
    逸一帶着化羽來到鎖妖塔前,擡腳就往裏走。化羽記得司劍的叮囑,連忙制止。逸一反笑道:

    “昔日,這塔不得帝令任何人不能開啓,實在因爲裏面兇險非常。而今,一座空塔,還有什麼禁忌嗎?”

    門前的兩員鎮妖衛果真沒有阻攔,還向他們倆施了一禮。鎖妖塔上的鎖也果然不知所蹤,用力一推,門就開了。

    這時,逸一竟不知從哪裏抽出兩條帕子,擡手遞給化羽一條。化羽茫然地接下,心裏正嘀咕這醫仙何時變得娘裏娘氣了,一股濃重的混合氣味便直衝鼻息,讓他下意識擡手用上了帕子,這才恍然地看了逸一一眼。此時,逸一已經進到裏面打量起四周。

    這是化羽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卻是第一次仔細審視這裏的一方一寸。他擡頭望着上面越來越狹窄的空間,直到在視線中匯聚成一個點,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漆黑,壓抑氣息自上而下壓得人喘不過氣。

    石壁上一層一層錯落排布的狹小凹槽便是囚室,無論身形如何都得蜷縮在這陰暗的方寸空間;四周那如銅牆鐵壁般的石巖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坑凹劃痕,那是千百年來利爪尖牙們與這座牢籠的對抗,而石縫中的血漬則是對他們宿命的判決。?

    石壁上垂下的鎖鏈讓化羽心頭一顫。

    “這些……”他不禁喃喃道。

    逸一聽到他的聲音,看着那些捆仙鎖迴應道:

    “這些都是獻光神君的寶貝,還沒來及收拾……”說着輕笑了一下,言下之意,他還沒來及整理這些就進了仙刑司。

    “都說戰神脾氣大不近人情,”逸一接着道,“不過看到這裏,當日在他雷霆震怒之時尚能給這些囚犯保留一絲體面,也算‘仁慈’了。”

    “體面?”化羽不解。

    逸一解釋道:“他原本可以用捆仙鎖將他們全部禁錮,但看這裏的樣子,他其實是利用了捆仙鎖堅不可摧的特質,將一端固定在石壁上,一端鎖在囚犯身上,限制他們的活動空間,讓他們彼此保持距離,防止互相廝殺。對捆仙鎖來說其實有點暴殄天物。做到這一點,對咱們這位戰神來說實屬不易了。”

    化羽曾經受過困靈鎖的苦,而這捆仙鎖顧名思義連仙神都可束縛,威力可想不是困靈鎖可以比肩的。但他們確實不像自己當時那般被禁錮。回想那日,青羽朝自己撲來,如果不是身後鎖鏈的制約,他或許真的會卡住自己的脖子。等等,化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就是說戰神將捆仙鎖降級使用,因此在每條鏈條上又加了一道鎖。”

    逸一忙就近抓起一條鎖鏈查看,正如化羽所說,他不禁搖頭,

    “這仙鎖也是價值不菲,戰神大手筆,卻是給自己找麻煩。”

    “戰神不想用捆仙鎖完全禁錮他們的自由,卻又擔心降級使用其中靈力強大者會不受控,所以加了這道鎖以保萬無一失。可是問題就出在這道鎖上。”

    逸一立刻意識到化羽所指的問題,“你的意思是?”

    “你看,這裏的血跡和殘骸,說明爲了掙脫枷鎖,他們不惜自殘。但是這些地方卻沒有這樣的痕跡。”

    說着,化羽飛身而起,沿着鎖鏈攀查,“這裏的鎖是打開的!”

    逸一縱身攀上巖壁,果然,仙鎖有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是正常開啓的。

    “青羽被鎖的是哪一條?”

    化羽回憶着當時的位置,又向上躍了一層抓住一根鎖鏈,“是這裏!”

    逸一跟上,果然鎖也是開啓的。

    逸一告訴化羽,這仙鎖和鎖妖塔上的石鎖原理一樣,必須有鑰匙並且以仙法相佐使用正確的方式才能打開,是誰在混亂中,或者是在暴亂開始之前就打開了這些鎖?而且在有限的時間內準確地爲青羽打開了鎖?

    化羽想直接發問,又怕再次遭到逸一的訓斥,於是落回一層,再次環顧四周。

    “這裏當真空了?”

    逸一也回到他的身邊,“所有屍體第一時間就在這裏被焚燒殆盡。”

    所以,空氣中才會混合着濃烈的異味,化羽明白了,不等他說話,逸一緊接着就說:

    “是司劍下的令。以防止疫病在天庭蔓延爲由。”

    “疫病?”化羽的語氣裏顯然透着懷疑。

    “沒錯,以我醫者的直覺這不過是個藉口。除了那個誰都沒注意到卻突然出現成爲證物的藥瓶,沒有任何證據說明這裏當真爆發過疫病。當時,天門守衛只說有妖犯逃離,具體數量和身份卻都說不清楚,司劍搶在所有人前面燒了屍體,爲的是什麼你我都該明白。”

    逸一的話讓化羽心頭再次猛然收緊,他甚至不知道有些話他該不該問出口。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懷疑什麼。”

    化羽心中所想又何嘗不是逸一的疑慮,畢竟司劍具備完成這一切的條件和動機。可是,即便她真的揹着自己做了第二手準備,會是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嗎?

    “她不會。”化羽突然接道。

    逸一點點頭,在所有邏輯面前,他和化羽都更相信他們所認識的司劍,

    “那問題是,有誰還能拿到鑰匙?”

    ……

    “接管鎮妖司之後,所有鑰匙便由我親自保管。”司劍對着二位神君鄭重道。

    暮光一手撐頭看向獻光,眨巴眨巴眼睛也不說話,意思卻流露得淋漓盡致。

    獻光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鑰匙盤是本君所造,當時戰事臨頭哪有心思管這麼多,就聽了屬下建議,說鎮妖司這種晦氣的地方誰會靠近?”

    說罷,陡覺失言,不禁看了司劍一眼,忙又解釋,“本君是說,沒有仙神接近的地方最是安全,存放鑰匙應當妥帖。”

    “妥帖嗎?”暮光笑道,隨問司劍,“司劍,不是說有好些鑰匙嘛,哪個是哪個,你分得清嗎?”

    司劍搖頭,“我這還沒來及研究清楚,實在愧疚。”

    “所以嘍,”暮光雙手一攤,“這鑰匙一事就不定在哪裏出的紕漏了。十哥,你還覺得自己個兒委屈嗎?”

    獻光怒目圓瞪剛想發火,司劍忙圓道:

    “鑰匙只是一方面,這裏面還有許多疑點。比如,下界兩百年不曾有妖類作亂,爲何我剛進鎮妖司就來了差事?鎖妖塔這種仙神避之不及的地方,在此處作亂到底目的何在?爲什麼偏是我和二位神君被牽連?種種件件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莫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等?”獻光脫口而出。

    暮光卻沒跟風,而是相對冷靜地回道:“我們在這裏說再多都無用。要相信咱們的帝君哥哥可是慧眼如炬,一定會查明真相的。”

    此話一出,司劍不禁擡眼向上瞥了一下,她期望這裏所說的每一句話鏡子後面那位都能聽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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