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瞟向池中游魚的一瞬,化羽突然感到腳下一空,接着眼前一黑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跌落下去。化羽從地上翻身躍起,望向洞口光亮處氣道:“居然使詐”
這時,夜王的聲音從上面悠悠傳來:“蒼奈,這就是本王給你的饋贈,叫做兵不厭詐。”
“豈有此理夜王就能如此枉顧國法嗎”化羽指着上面喝道。
“哼”那個輕慢的聲音悠悠道,“在這北境,本王就是理,就是法還沒有人膽敢忤逆本王的旨意。蒼奈,你就呆在下面好好反思,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見天日吧”
話音一落,陷阱便重新被合上,所有的光亮跟着消失,化羽身處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這個女人,原本以爲她除了性子奇怪些也不是什麼壞人,沒想到如此可惡,早知真不該多事救她
化羽心裏罵着,轉念一想,呵,不是兵不厭詐嗎自己也可以假意應允,等離開這裏再伺機逃離就好。馬上投降恐怕那女人不信,索性就再忍耐一下,喫點“苦頭”再妥協應該更逼真。
再說雲拓,碰到化羽的時候他的確剛從夜王的大殿出來,這位年輕的將領出自夜邏王朝勳貴之家,曾祖父是夜邏國元老級重臣,祖父在世時也是一人之下權傾北境,其父現在是夜王座下首屈一指的權臣,不僅手握兵權更是掌管着夜王宮的內衛,其勢力之大說雲家跺一跺腳,夜邏都就晃三晃實不爲過。
雲拓年紀輕輕就能成爲夜邏都都衛長,掌管着都城治安,不能否認與他雲家少主的身份有關。然外人看來的天生優越對雲拓而言卻是一種無法迴避的負擔。
他看到大頭朝下倒掛着進來的化羽,心裏確實帶着好奇,夜王還真是說一不二,果真把這小子給弄來了。誠然,他也覺得這傢伙有些機靈,而且身手不錯,或許可以培養,但是竟然被夜王一眼相中也是出乎他意料的。然而,那時那刻雲拓心裏正因別的事煩悶,故而對化羽的興趣也就不那麼強烈了,便只是駐足看了一眼就揚長而去。
雲拓拐過一道彎,迎面走來一員大將,正是他的父親祭祀大臣、長使將軍雲慎行。
雲拓側身讓道並行官禮。
雲慎行在他近前停下,問道:“什麼時候回家”
雲拓回道:“實在是公務繁忙。”
“哼”雲慎行的臉上立刻拂過一層慍色,“小小都衛長有什麼繁忙公務忙到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都衛屬肩負都城治安,屬下實在不敢有絲毫懈怠。”雲拓的回答擲地有聲。
誰知雲拓向後退了一步,再次施了一個上下級之間的官禮,恭敬道:“下官告退。”說罷轉身就要走。
雲慎行這下真氣極了,這小子簡直一點面子都不給,我行我素到如此境地。
他厲喝道:“站住”
雲拓停下腳步,就聽身後雲慎行氣急敗壞道:“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我只是讓你回家,又不是要你下無間地獄”
“父親,”雲拓的聲音壓得很低,“我剛從王上那裏領了新的公幹,的確有些繁忙。”
這本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回答,但云慎行卻聽出了那語氣中的特別。他眉頭一蹙,追問道:“哦,什麼公幹”
雲拓突然轉過身,一雙星目炯炯地盯着雲慎行,“王上說,昨夜她在宮牆外被我的人當做在逃盜匪誤傷了。令我整肅都衛”
雲慎行眉梢微挑,輕言道:“哦王上開罪於你了”
“王上不悅。”
見雲慎行並無其他反應,他突然問道:“父親,你難道不想對我說點什麼嗎”
雲慎行的臉上一瞬間有些不大自在,但依然保持着風度,只是言語有些遲疑:“王上的傷”
雲拓緊跟一句:“王上雖然不喜政務,但王宮內外安防向來不歸都衛屬負責,這一點她怎會混淆”
雲慎行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低聲道:“王上還跟你說了什麼”
“父親以爲王上該跟我說些什麼難道要她說她知道昨夜射傷她的是父親掌管的內衛”
“雲拓”雲慎行下意識地左右看了幾眼。
雲拓卻面露鄙夷道:“夜王宮上下不都是父親的人,還需如此謹慎”
被兒子的語氣所激,雲慎行氣道:“何止夜王宮,你也太小看你父親的能量了”
雲拓輕輕笑了下,“你不是問我爲何不回家嗎這些年看着父親權勢日盛,兒子不免心生畏懼,不知如何面對,故而不敢回家。”
“荒謬”
“經歷昨夜之事,兒子終於敢鼓起勇氣問父親一句,父親已經是北境首屈一指的權臣貴胄,爲何不能知足”
“知足那是胸無大志者的託詞。”雲慎行憤怒卻剋制,“你以爲你年紀輕輕憑什麼做到今天的位置沒有云氏的聲名你父的權勢,你什麼都不是,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妄言”
“怎麼,你還想告訴我你想取代夜王也是爲我謀劃”
“你是我雲氏唯一的血脈,你說呢”既然話趕話說到這個份上,雲慎行倒不想躲躲閃閃了。
“可是,我不想做什麼北境世子,更不想當亂臣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