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妖生何卿 >第二百八十話 示弱
    就見司劍和逸一一前一後走進枯木林。

    “司劍,”逸一開口道。

    話音剛落,司劍突然停下,緊接着猛然轉身,絕跡直接出鞘衝着逸一的面門橫掃過來,夜幕下一道寒光十分耀眼。

    逸一趕緊向後仰身躲過這一下。但那刀鋒所帶的靈力分明比方纔更甚。如果說在君書玉那裏時司劍的進攻有三分認真,此時便至少有五分。

    逸一來不及多想,絕跡的的刀尖已經衝着他的鼻尖襲來。逸一腳尖擦着地面拼力躲避,但絕跡始終緊追不放。

    當絕跡凌空再次劈下的時候,逸一喚出白朮用劍身擋住這一劈。

    “司劍,別鬧”“別以爲你喝多了就可以欺負人”逸一一邊招架一邊表達着抗議。

    “欺負你那我就欺負了”

    “喂,你到底想怎樣”

    “打架哪兒那麼多廢話”

    “明知道我打不過你,我認輸行了吧”

    “幹嘛喚白朮出來,你的九曜封魔針不是天下無敵嗎”

    司劍此話出口,逸一鬱結在心頭的疑惑終於解開了,她今晚頻頻衝自己發脾氣爲的原來是這件事,這麼快就聽說了還好是這件事

    想到這裏,逸一突然向後抽身同時放開手中的白朮。

    司劍見他丟開白朮便也鬆手絕跡,一刀一劍在星空中纏鬥,此二位這才面對面把話說說清楚。

    “司劍,你就是爲這個生氣”

    “我把他交給你,你就是這樣幫着照顧的”

    “是,我是沒做好。但我也是不得已啊。而且,我已經竭盡所能幫他減輕痛苦。”

    “減輕痛苦斷羽之痛不止疼痛更是羞辱”

    “這件事我真的不知。殤戈的計劃不會跟我講的”

    “沒有封魔針他殤戈如何做到”

    逸一清楚記得是自己第一針下去化羽的應激反應張開羽翅,殤戈正是抓住這個當系斬斷他的雙翅,他早有佈局,自己也不過是被他利用了。但無論如何,司劍的質問並沒有錯。

    “是,是我的錯我沒有照顧好他,辜負了你的囑託。要打要罰都是應該的”

    說話間,逸一手掌突然一翻,白朮應招被他收回靈脈。絕跡緊追而至,刀鋒直逼他的脖頸。逸一挺身站直,完全沒有避閃的意思。

    司劍果斷髮出指令,絕跡的刀鋒停在逸一脖頸前,再近一寸就要貼上了。

    “他的妖元被封印,但已修出新的靈元。”逸一繼續道,“我看過,新的靈元根基紮實,在同等修爲裏實屬上乘。如今,你正式收他爲徒,我和書玉都會把他當自家孩子對待。我們好好教他,助他早日飛仙,日後也可護他仙途順暢。”

    司劍此番舉動,一來的確是爲發泄心中不快,二來正是要逸一的一個承諾。因爲,在殤戈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化羽順利飛仙單靠自己是不夠的,她需要全心全意的幫手,君書玉不在話下,但逸一她知道逸一對化羽難免心存芥蒂,但仙家重承諾,他既然許諾了日後便會好好兌現。

    於是,司劍手腕一揚接住絕跡,“那好,就依你所言。從今往後,往事不提,我們同心協力”

    說着,司劍向後退了半步,手持絕跡向着逸一行了一個謝禮。

    恭敬謙卑的一禮讓逸一的心口狠狠地擰了一下。他剋制情緒拱手還禮,將眉眼藏於衣袖間,然後退步轉身衣袖飄搖迅速消失。

    化羽躲在暗處看了一場真正的神仙打架,心中自然大呼過癮。這還是他第一次旁觀司劍以上仙姿態揮舞絕跡;而逸一,自上次竹林雅舍看過他小試身手就知他劍術也不錯,卻未想與劍仙交手一樣不見遜色,所有的避讓躲閃靈動飄逸,手中仙劍招架得恰到好處。

    在暮色星光下看他們兩個白衫搖曳,刀光劍影處竟是一場絕倫的視覺盛宴。但真正打動化羽的卻是依稀傳來的對話。

    原來,她對經年故友出手不是切磋而是問責。她曾把自己託付於逸一,所以她氣他沒有看好自己,怨他親手用封魔針封印自己,更惱他做了殤戈的幫兇,給了自己斷翼之辱。她原來是這般在意自己的

    捫心自問,自己其實從未當真恨過她。只是彎刀相向的那一刻他覺得心痛、心寒,所以他有怨過卻從未恨得起來。

    方纔寒光殿上,當四目相對,化羽就知道即便是心底的那層怨念在那一瞬也已煙消雲散,何況是親耳聽到那些話

    化羽心頭一股暖流一絲悸動。

    司劍收起絕跡,努力定了定神。從方纔起她一直壓制着酒力,如果不是故意讓自己喝多幾杯藉着酒勁她怕就不能像剛剛那樣一鼓作氣,暢快淋漓。事情已罷,才覺得酒勁上頭,身體有些飄忽,於是轉身往回走。

    林中,月光下,她一擡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一如少年般青澀,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她朝他走去,看到他的眼瞳中有星星的影子。

    司劍伸出一隻手,手指輕輕劃過化羽的鬢角落在他的頜骨上,“疼嗎”她的聲音輕輕的,綿綿的。

    化羽盯着她的眼睛,眼眸中似有流雲劃過,月光在裏面駐足。她的手指卻有一絲冰涼,讓他不自禁地一把捉住。

    司劍只是望着他,然後頭一沉,一頭倒在化羽懷中。

    這還是第一次,她第一次用這種眼神看自己,用這種語氣問他:“疼嗎”,又是第一次這樣猝不及防地將最柔弱的樣子展現在自己面前。

    化羽的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一個弧度,他將司劍抱起輕手輕腳將她送回房間,安置在牀榻上,然後用溫熱的手指爲她理了理額前的頭髮。

    第一次這樣近這樣無所顧忌地端詳這張臉,心月一般的彎眉,微微上揚的眼角,嘴脣像熟透的桃子一樣輕輕嘟起,分明是一張清新柔美的面孔,偏要以冷峻孤傲示人,只有熟睡中才會展露出原本的樣子。

    化羽看着這樣的司劍不自禁地笑了,他縱有過千百種笑容,羞澀的、爽朗的、明媚的、挑逗的,都不及此刻從心底發出的芽,如藤蔓般攀延開出最新鮮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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