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染芳華 >210 無福消受
    姬氏道:“波斯!我們可以去波斯!”

    荊氏冷笑:“波斯?”說着,她擡眸看住姬氏:“波斯與軒轅的邊境有晉楚上駐守,你以爲你能輕易過得去嗎?況且波斯國小,若無信陽侯府,終有一日也必然將會是軒轅的掌中之物。”

    老祖宗點點頭:“說得對。”

    姬氏幾乎是已經帶着哭腔問:“那怎麼辦?等死嗎?”

    荊氏道:“走到這一步也只能背水一戰,絕處逢生了。”

    老祖宗看住荊氏:“說來聽聽。”

    荊氏道:“看起來皇上和安國侯並無軟肋,無從下手,其實不然。”說着,她回看了看老祖宗,輕輕一笑。

    老祖宗隨即明白過來:“小六。”

    荊氏“嗯”一聲。

    老祖宗深吸一口氣,轉眸看住晉向鄴:“遣個小廝去安國侯府報信就說我快不行了,想見小六最後一面。”

    姬氏皺眉:“能行麼?”

    老祖宗笑:“我就賭小六對我這個老祖宗還心存有一絲春暉反哺之情。”

    晉向鄴點頭應聲。

    待得信陽侯府的小廝去到安國侯府報完信後,晉楚染想都沒想,直接就去了,但她卻並不是因爲心裏頭還對老祖宗存有什麼寸草春暉之情,而是她根本早就知道北堂熠煜和軒轅澤粼的計劃,而她,當然也是這計劃中的一部分,其實晉楚染和北堂熠煜也早就料到信陽侯府會有此一招,於是晉楚染就決定將計就計,再去一次信陽侯府,給信陽侯府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來個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也好讓信陽侯府的人最後都能死個瞑目,也能給自己曾經在信陽侯府摸爬滾打過的日子最後畫上一個感嘆號。

    其實對於晉楚染來說,親眼看着信陽侯府的覆滅卻倒也是一件頗爲值得紀念的事情。

    晉楚染一來到信陽侯府就被府邸裏頭隱藏的小廝給抓了起來並關在了後頭柴房。

    進入柴房後,晉楚染付出一聲嘆息。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信陽侯府的柴房卻也是最後一次。

    以往她在信陽侯府裏山珍海味、綾羅綢緞卻沒有今日在柴房裏的心境坦闊。

    因爲她知道以往的那些看似榮華富貴的日子裏頭藏着的其實是利用和陰謀。

    而現在她的日子坦坦蕩蕩,過得真心實意。

    再沒什麼比這個更好的了。

    同時晉楚染也沒想到時日這麼久過去了信陽侯府的手段也還就只是這麼一點點。

    一絲進步都沒有。

    一種恐嚇加上威脅的拉力戰。

    好沒意思。

    她站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累了,於是就在柴房裏頭找了個塊相對乾淨的地方靜靜坐下。

    她託着下巴想着。

    也不知接下去他們會想要做什麼。

    晉楚染拭目以待。

    就在窗櫺晃動的瞬間,彷彿有夜風肆意漏入,不着痕跡地搖動了屋內殘燭光色的紛亂,隨即屋門“吱吖”一聲被打開,晉楚染擡眸見是荊氏悄然步了進來,隨後荊氏站定在她面前,荊氏低眸輕輕撫摩着腕上如碧水般澄澈的玉鐲,不施粉黛的面上神色冰涼淺薄如隆冬湖面上鑿開的碎冰:“這鐲子還是是兒生前送給我的生辰禮物。”說着,荊氏面上淡淡一笑。

    晉楚染始終擡眼看着荊氏,聽言不免輕笑着搖了搖頭。

    人呵!都是隻有失去了纔會曉得擁有時的珍貴!

    “我記得那個時候大哥在珠寶鋪子裏頭整整挑了一個下午,弄得鋪子老闆都不想賣了,但是當他後來把這個精挑細選的鐲子雙手奉在大奶奶您面前的時候,大奶奶您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只是微闔着雙眸,極輕極淡的應了一聲就罷了,其實我也曉得彼時大哥十分傷心懊惱,卻只是沒大表露出來,漸漸地,這件事情就過去了,但大奶奶或許不知道事情雖然過去了,但大哥心裏一直沒有過去,我有時在想,大哥後來總是喜歡去八大街沾花惹草但從來不負責,會不會也是與大奶奶打小對大哥母愛缺失的緣故,大哥在八大街的多情其實並不是出於喜歡,而是出於一種對女子因愛而散發出的母性依賴,”晉楚染嘆氣笑了笑,“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爲大奶奶是不喜歡這個鐲子的樣式,”說着,晉楚染又哂笑了笑,“原來,大奶奶是喜歡的。”

    荊氏霍然掙目迫視着晉楚染:“你沒有資格喚他大哥!”

    晉楚染卻輕笑道:“於我來說只是慣了,喚什麼並無差別,大奶奶若不喜歡,我直呼其名便是。”

    荊氏的面龐微微扭曲:“知道我方纔爲什麼沒有選擇離開嗎?”

    晉楚染笑:“大奶奶想要尋我的釁唄!”

    “你知道?”

    荊氏凝眸。

    晉楚染點點頭。

    “知道你還來?”

    “爲什麼不來?”

    荊氏輕嗤一聲:“知道爲什麼要引你來嗎?”

    “引我?”

    荊氏點頭:“老祖宗身子尚好,之所以讓小廝去安國侯府那麼說,目的就是要引你前來。”

    晉楚染輕輕一笑,笑靨嫣然:“爲何?”

    荊氏道:“皇上和安國侯終是要對信陽侯府下手了,信陽侯府想借着你埋伏安國侯爺。”

    長夜漫漫,燭光一時幽幽暗暗。

    晉楚染輕籲一口氣擡眸看住荊氏:“其實無論如何信陽侯府都會輸。”

    荊氏沉下臉色,輕蔑一嗤,“雖然信陽侯府終是會輸,但我不一定會輸。”

    晉楚染凝視荊氏。

    話音未落,荊氏就一擡手,屋外隨即有丫鬟端了一壺酒進來,晉楚染目光輕輕掃過丫鬟手裏端着的青釉酒盞,面上不免笑了笑:“都這個時候了,大奶奶還想請我喝酒?”

    荊氏笑:“這盞酒,是我身爲侯府大奶奶爲你這個後輩親手所制。”

    晉楚染含笑回:“恐怕我無福消受。”

    荊氏冷哼一聲:“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說着,荊氏就轉身過去親手拿了酒盞來到晉楚染面前,晉楚染無從閃躲,隨後就被荊氏一手用力控住了下顎,任她怎樣掙扎都是無用,晉楚染能分明的感受到那是恨,一種深深的哀痛浸透且不可自拔的恨意,跟着荊氏就擡起另一手上的酒盞,欲要直接把毒酒往晉楚染嘴裏灌:“我送你一程!”冷笑森森。

    “這是什麼酒?”

    “鴆酒。”

    鴆酒。

    最毒。

    只要沾上一滴,就是神仙下凡也一樣救不了。

    晶色酒湯和着鴆毒潑灑出來,散發着醇香的酒氣流瀉下令人恐懼的顏色。

    晉楚染緊緊抿着脣。

    愣是一滴鴆毒都沒讓荊氏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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