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熠煜笑一聲:“怕什麼?怕鬼嗎?你知道的,我向來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說。”
軒轅澤粼卻搖頭,側目看一眼北堂熠煜:“我指的不是這個。”
北堂熠煜稍一凝眉,回看住軒轅澤粼。
軒轅澤粼籲出一口氣道:“若是有一日晉楚染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她會怎麼樣?”
北堂熠煜道:“她說過,她並不在乎信陽侯府的人怎麼樣。”
軒轅澤粼“哦”一聲,隨後道:“你敢去跟她坦白嗎?跟她說德妃是死於你手,恪夫人腹中孩子的小產與你也拖不了干係,你敢嗎?”
北堂熠煜低眸。
他不敢。
他深吸一口氣,輕笑一聲看住軒轅澤粼:“我爲什麼要跟她說?”
軒轅澤粼道:“她那麼聰明,早晚都會知道的。與其讓她自己知道真相,還不你去徹底跟她坦白。”
北堂熠煜淡淡一笑,搖了搖頭。
即便他有動搖,他也不敢。
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不敢去冒這個險。
萬一呢?
凡是都有個萬一。
他不想晉楚染恨他。
晉楚染來到瓊華閣已經暮色四合,一彎新月悄悄升起,周圍只有幾顆星星正在發出微弱的光亮,晉楚染剛走進院子,竹韻就步了出來,忙得鬢髮散亂:“六姑娘也來了?”
晉楚染點了點頭,目光往裏探了探:“娘娘在裏頭可好?”
竹韻蹙眉搖頭:“不太好。”
晉楚染也擔憂:“怎麼個不好?”
竹韻道:“娘娘腹中的骨肉必是保不住了。”
晉楚染問:“那娘娘呢?”
竹韻道:“娘娘倒是無事。”
晉楚染道:“娘娘無事就好,孩子日後還可以再生。”
竹韻聽言蘊淚。
晉楚染問:“怎麼了?”
竹韻啜泣着道:“娘娘不會再有孩子了。”
晉楚染訝異:“什麼意思?”
竹韻道:“晉大人說娘娘因爲這次小產損傷了根本,日後恐難以再有孩子了。”
晉楚染掙眉:“當真?”
竹韻點頭。
晉楚染忙擡腳:“我要進去看看!”
竹韻趕緊攔:“不行!六姑娘!”
晉楚染問:“爲什麼?”
竹韻道:“上林苑大人還有皇上都在裏頭呢!”
晉楚染聽言,這才斂色下來。
其實軒轅雄風在不在對於晉楚染來說根本不打緊。
主要是晉楚穆在裏頭。
她不敢進去。
晉楚染道:“那我就不進去了,”隨後,她問,“翰林醫官院晉大人可在裏頭?”
竹韻點頭。
晉楚染道:“你可能幫我將他喊出來,我有話要問他。”
竹韻應聲。
晉楚染道:“我就在瓊華閣門口等他。”
不消半晌,晉楚謝就出來了。
晉楚染看見晉楚謝忙上前抓住他的衣袖道:“二哥哥你出來就好了!”
晉楚謝不解:“來了何以不進去看看?”
晉楚染道:“方纔竹韻說四哥也在裏頭。”
晉楚謝點點頭。
晉楚染問:“娘娘沒事吧?”
晉楚染不解:“這話怎麼說?”
晉楚謝道:“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倒還好。”
晉楚染道:“我方纔聽竹韻說,娘娘日後都難以再生?”
晉楚謝看住晉楚染道:“你也這樣糊塗?命重要?還是生孩子重要?”
晉楚染低眸。
晉楚謝道:“但有一點我卻覺得很是奇怪。”
晉楚染問:“什麼?”
晉楚謝道:“按理說娘娘已經懷孕數月,胎像已穩,怎會在乍聞德妃娘娘的事情之後就立即小產呢?就算德妃娘娘的暴斃對娘娘胎氣有所影響卻也不至於如此啊?”
晉楚染問:“二哥哥可把這話告訴皇上了?”
晉楚謝搖頭:“畢竟娘娘的胎不是經由我手,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還是先三緘其口,免得平白牽累了他人。”
晉楚染點頭:“二哥哥想怎麼做?”
晉楚謝低眸想了想:“待得我回去翻看娘娘近來脈案再說。”
晉楚染“嗯”一聲:“只有這樣了。”
隨後,晉楚謝仰面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你還是早些出宮去,不要再摻和這些宮中的事情了。我還得趕緊進去監督熬藥,裏頭離不了我,我委實待不了太長時間。”
晉楚染應聲。
晉楚謝正要進去,晉楚染忽又拉住晉楚謝道:“那小侯爺的毒……”
晉楚謝蹙眉:“只能先放一放了,”說着,他回身過來,從懷中掏出一方瓷瓶以及一張藥方遞給晉楚染,“要不你先把這瓶蛇毒帶回去,我預備用的是以毒攻毒之法,你可以自己根據方子和古籍先研究配製着錢斤數,待得我回府後再看。”說完,晉楚謝就頭也不回的朝瓊華閣裏頭邁去。
晉楚染低眸掙眉:“可是我又不懂醫術……”
回到府邸後,晉楚染成日家的就是研究捯飭這個蛇毒,全然閉門謝客,兩耳一概不聞窗外事,兩日的功夫一眨眼就過去了,晉楚染一面翻看着古籍醫術,一面心裏愈加佩服起晉楚謝來:“二哥哥還真是厲害!這麼複雜的東西他居然自學成才!”
小蓮端入一盞銀耳羹走到晉楚染身邊笑道:“這些個東西弄不弄得起來都是要看天分的!”
晉楚染深覺小蓮說得對,不免點一點頭。
她舉眸看一眼小蓮手裏熬得亮晶晶的燕窩銀耳羹,不免嘴饞,一時就擲下了筆,接過碗盞舀了一勺羹湯送入口中,掙眉笑道:“真好喝!”
小蓮掃一眼紙張上頭密密麻麻的字跡,不免道:“也真是爲難六姑娘了!”說着,她嘆一聲:“二少爺什麼時候能回府就好了!”
晉楚染笑:“那可早了!少說也得有十日吧!”
小蓮“啊”一聲。
晉楚染放下碗盞,掰一掰手指:“纔過去兩日,應該還有八日。”
也不知道北堂熠煜怎麼樣了。
晉楚染嘆息一聲。
得找個時間去安國侯府看看他。
萬一北堂熠煜死在安國侯府了,她現在豈不是在白費力氣?
小蓮輕嘆道:“纔過去兩日啊!”
“是啊!”
“這兩日竟過得跟兩年一樣。”
“爲什麼?”
“六姑娘不知道!這兩日間發生了太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