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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赫輕“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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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州太守百里馳身高七尺站在靠左一側，一襲香芋紫綃紗長袍，肩上披落的墨色頭髮在輕風中微微揚起，面上鼻樑高挺，一雙眸子深邃得彷彿一池泉水，平靜卻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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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方纔聽見聞人赫所說的話，軒轅季風根本就看不出來眼前這個長相肅肅，身姿頗爲單薄的男子居然還可以披甲上陣，所向披靡，讓荊楚大軍十戰九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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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刺史長孫正則立在正中，一身銀絲白袍，面貌雖不算出衆，但其一行一舉卻也在時刻向外散發着一種高於常人的儒雅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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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看着十分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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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天笑了笑：“還真有幾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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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勢倒確實把軒轅季風給唬住了。一來，他一路低調行事，如今既然已經到了靖州，就覺得委實沒有必要再這麼大張其事。二來他往更深處想，卻又覺得這一切彷彿是百里馳和長孫正在有意爲之，藉故試探於他。三來，軒轅季風確實沒想到這個靖州刺史以及靖州太守居然還真頗有幾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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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更清楚曉得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不能顯得有失風度，讓人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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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有些情緒不能輕易表露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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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將一切看在眼裏，隨後他翻身跨下馬來，緩步走上前，面上始終含着一縷笑道：“奢費了。”聞人赫以及長天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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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一躬身，微笑道：“軒轅二殿下前來，使靖州小城蓬蓽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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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回笑，左右看了看，閒雜人等頗多，於是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靖王府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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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正忙也躬身道：“二殿下請。”說着，他就領着一行人往城內更走了半晌，終於來到了靖王府門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府邸是近來全新建的。玄漆大門頂端懸着一方丹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頭“靖王府”三個赤金大字在陽光下顯得熠熠生光，檐下掛着一對碩大的紅紙宮籠，門口蹲着兩個永遠沉默着的石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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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天隨即又擡胳膊拐一拐身側的聞人赫，小聲道：“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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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赫看了看軒轅季風，隨後覷了長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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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天這才發現軒轅季風面色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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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擡眸望着匾額片刻，只是覺得扎眼，良久，肅聲道：“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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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天在後頭一唬：“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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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赫稍一搖頭，提醒道：“匾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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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天隨即反應過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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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收回視線看了看長孫正：“這府邸是何人監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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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正道：“乃靖州太守親自監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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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隨後又看一眼百里馳：“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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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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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軒轅季風就擡腳步入了靖王府，待得大門關上，還未走進幾步，軒轅季風就已經駐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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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正一頭霧水：“殿下何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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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不理，只是深吸一口氣，回身過去，目光緩緩掃過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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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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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州一向多戰，西有荊楚虎視眈眈，南有蠻族隔風相望，本王意欲悄然而至卻不想入城後刺史、太守還是大張其事，勞民傷財，且靖王府耗制委實不該如而今這般奢費，應都曉得，若要臨敵制勝，除了英謀獨運之外，更應爲政務崇寬簡爲要，凡非軍旅急務，便不可輕易調發，今本王來到靖州，刺史、太守儘可安心，靖州內外日後必然只會更強更好，蒸蒸日上，昔太守、刺史爲之極力，本王今日心中不甚感激，”說着，軒轅季風稍靜了片刻，才又道，“如今本王乃靖州靖王而並非軒轅二殿下，並且本王素來不拘泥於繁文縟節，打小喜好喝酒喫肉，風花雪月，想來京都城的繁華隆盛，靖州雖難及其八九，但待得日後稍加建設，靖州想要及京都之五六卻並不算太難，”隨後，他看了看百里馳以及長孫正問，“本王話及於此，不知靖州刺史以及太守可願自今日起與本王並肩作戰、共建繁榮？”
長孫正笑道：“靖王英明果斷，舉世無雙，臣自是遵從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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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笑了笑，隨後看住百里馳問：“太守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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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卻只是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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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正覷百里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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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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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隨即低眸一笑，緩步走至百里馳面前，小聲道：“本王不才，不知今日試探，本王可頗合太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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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聽言身子一震，擡眸視住軒轅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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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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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今日這一切都是靖州太守百里馳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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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就是想看看這個在京都城享盡富貴榮華的二殿下軒轅季風到底是個什麼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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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百里馳便供着養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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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若是個人中翹楚，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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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便就可以安心的把靖州完全交付，日後也好得個逍遙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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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靖州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置上一畝三分地，閒雲流水度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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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百里馳冷眼看來，覺得軒轅季風確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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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要比他想象中的還更厲害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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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道：“靖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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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付出一笑：“太守過譽了，本王倒是聽聞靖州太守纔是文武雙全，出類拔萃，日後靖州安危還有賴於太守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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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含笑道：“臣相信以靖王才幹顧及靖州一地並不算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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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笑道：“難不成本王來了，太守就要對靖州諸事置之不理，自己偷得浮生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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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道：“臣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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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卻道：“並非本王強留，而是本王如今初來乍到，還有很多關於靖州邊境的情況不甚瞭解，仍需太守、刺史相助扶持，若此時太守決然離去，做了甩手掌櫃，那麼許多事情本王將無法上手。何況靖州城防軍兵力畢竟有限，長久以來，又一直是太守把控，多年的人心所向，並非本王一朝一夕能夠接手重新建立凝集起來的，太守熟知兵法，應該知道一個人數不多的城防軍最重要的是什麼，太守也應該知道若是一個人數本就不多的城防軍乍然失了主心骨會是怎麼一個模樣，怎麼樣的一個下場，”說着，他看一眼百里馳，“一直以來荊楚都在等一個時機，現在靖州正是平衡，但凡太守一走，平衡打破，荊楚必然會見縫插針，起兵來犯靖州，屆時靖州軍中羣龍無首必定會潰不成軍。這麼一來，豈不是就正中了荊楚下懷？本王看太守並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何不繼續留在靖州相助扶持本王？待得日後一切穩定下來，太守若是仍舊堅持要走，本王絕不相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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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低眸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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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說得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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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狠心拋下靖州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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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要走也至少等到一切平穩下來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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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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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季風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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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赫籲出一口氣，不免上前含着笑道：“我對於靖州太守也早有耳聞，心中慕名已久，都說百里太守能文能武，用兵如神，長久以來竟使得荊楚十萬大軍寸步難前。今日一見風姿，果然不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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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笑了笑：“景行實在不敢當，這話委實是言過其實了，”說着，他看住聞人赫，片刻才道，“我看兄臺穿着長相都不似是軒轅人士，卻又知道這麼多有關於荊楚、靖州之事，難不成兄臺來自荊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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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赫不免輕笑一聲：“是卻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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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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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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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赫還沒開口，軒轅季風就道：“此事說來話長，你們待得日後再慢慢相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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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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