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百里馳聽言不免一笑。
</p>
隨後側眸看一眼軒轅季風。
</p>
軒轅季風緩聲道：“這是長天，本王的隨身侍從，與本王一道從京都長途跋涉而來。”
</p>
百里馳笑道：“長天兄豪爽不羈，身手必定也是不同凡響。”
</p>
長天擺擺手：“夠用罷了！”
</p>
說着，長天又走到長孫正的身側拍一拍他道：“你呀！也太過節儉了！”
</p>
長孫正被弄得一頭霧水，只是淡淡道：“克勤於政，克儉於家，若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則靖州寸尺之地可以常足。”
</p>
說完，長天盯住長孫正道：“聽不懂！”
</p>
長孫正正欲解釋，聞人赫就過來敲一下長天的腦袋道：“就是靖州沒錢！”說着，聞人赫小聲道：“聽不懂……”
</p>
長天笑笑：“這下聽懂了！”
一秒記住m.
</p>
長孫正無奈看着長天笑着搖了搖頭。
</p>
軒轅季風隨即走過長天的身側輕打一下他的肩膀道：“進去了！”
</p>
長天忙“哦”一聲，跟在後頭一道入了前廳。
</p>
裏頭兩邊一共置着六把五福銀紋大椅，上位一金漆雕花寶座，後頭是一塊碧玉屏風，上頭細細刻畫着山林翡翠，花鳥魚蟲，擡頭可見天花板上繪着金碧輝煌的藻井，外面的樹影從鏤空窗格間斜斜打入，在青銅色的地磚上頭割裂出一道一道，或長或短的陰影，正中大宣爐里正升起嫋嫋香菸，馥郁清香，瀰漫滿廳。
</p>
軒轅季風剛坐上上位寶座，就有丫鬟過來上茶，軒轅季風不免側目看丫鬟一眼，淡淡問百里馳：“府邸中究竟買入了多少丫鬟小廝？”
</p>
百里馳道：“不甚太多。”
</p>
軒轅季風籲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p>
隨後各人全都入座。
</p>
依次上了茶，丫鬟才緩緩退下。
</p>
稍過了一會兒，軒轅季風才又問道：“不知靖州近日可有戰事？”
</p>
百里馳擡眸視住軒轅季風道：“王爺儘可放心，近來靖州局勢緩和，與荊楚並無甚戰事。”
</p>
軒轅季風卻道：“也並不僅僅侷限於荊楚，”說着，他稍頓了一下，又道，“蠻族近來可有騷擾？”
</p>
百里馳搖了搖頭，卻並沒有過多言語。
</p>
軒轅季風蹙眉。
</p>
他不太明白百里馳這個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p>
隨後長孫正道：“自從兩個月前軒轅送了榮德郡主前去蠻族和親之後，蠻族士兵就不再前來靖州邊境騷擾百姓，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安分守己，循規蹈矩，”說着，長孫正笑了笑，“看樣子，恐怕榮德郡主很受蠻族國君的喜愛呢！”
</p>
軒轅季風稍稍低眸道：“榮德郡主乃是安國侯府出來的，自然是不同凡響，”說着，他輕笑了笑，“不過，憑着軒轅強盛國力，但凡一朝向蠻族用兵，蠻族三十六城必定全部望風而歸，可父皇最終卻用犧牲女子的方式來換得軒轅的短暫和平，這樣的做法，也實在是窩囊至極，沒有一點天下霸主的風範。”
</p>
百里馳聽言，眉頭一掙，心頭一動：“靖王當真如此覺得？”
</p>
軒轅季風緩緩點了點頭：“本王老早就這麼覺得了！”說着，他又嘆息一聲道：“不過也是，既然能以最小的代價來換得最大的利益，又何樂而不爲呢？”
</p>
百里馳卻道：“話雖是如此說，但這麼做卻實在不是軒轅的長久之計！今日能送去一個榮德郡主，那明日呢？又是誰？”
</p>
長天也道：“就是！況且蠻族是什麼地方？”說着，他搖一搖頭，“軒轅送過去的可都是名門閨秀，侯府之女，蠻族哪裏是她們能待的地方？她們又如何能受得了蠻族人的未經開化？就說榮德郡主，那可是安國侯府的四姑娘，自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一朝送去蠻族當真是暴殄天物！”
聞人赫頗爲訝異道：“蠻族行爲強橫我在荊楚也有所耳聞，但卻竟不知居然未經開化到了這種程度！也不知蠻族究竟是未經開化還是民風如此？算起來，蠻族建國也百年有餘，怎麼也不至於如此！”
</p>
長孫正輕笑一聲：“說起來，誰也沒真正去過蠻族境內，許多說法也都是耳聞頗多，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的就傳成了現在的樣子，不過蠻族行事確實妄爲殘忍，大光年間的福榮郡主，她不就是被迫隻身前往蠻族做質子，然後不到一年屍骨就被送回了軒轅京都，據說屍骨死狀十分慘烈。”
</p>
軒轅季風輕嘆道：“不知榮德郡主又能堅持多久呢？”
</p>
百里馳道：“皇上何不發兵？皇上就不怕終有一日要輪到小帝姬的身上嗎？”
</p>
軒轅季風笑：“父皇何以不怕？只是前朝無驍勇大將，個個都是隻知領俸祿的貪生怕死之徒罷了。”
</p>
百里馳問：“靖王也是？”
</p>
軒轅季風笑看百里馳：“本王卻倒是反而有興趣去親眼瞧一瞧蠻族究竟有多未經開化，他們民風行事卻又有多野蠻殘忍？”
</p>
百里馳笑“哦”一聲：“這樣的話，臣也有興趣跟隨王爺一同前往。”
</p>
長天道：“我也要去！”
</p>
聞人赫也笑道：“那我也必是要去開開眼界了！”
</p>
長孫正笑了笑：“你們都去，那臣就在靖州等候消息！”
</p>
軒轅季風點頭笑道：“頗好！”隨後靜了片刻，轉眸看一眼聞人赫，卻又道：“只是還有一事。”
</p>
百里馳問：“何事？”
</p>
軒轅季風笑道：“還需百里太守爲聞人赫在靖州尋一官職方爲名正言順。”
</p>
百里馳笑了笑：“這個簡單，”說着，他側頭看住聞人赫問，“不知聞人兄可會一招半式？”
</p>
聞人赫笑：“會。”
</p>
長天看了看聞人赫，忙出聲道：“什麼一招半式？聞人赫的武藝十分高強，當真過起招來，恐怕我跟王爺都不敵呢！”
</p>
百里馳含笑點頭：“這樣更好了，若是聞人兄不嫌棄的話，靖州城防軍內還缺一驍騎參領，不知聞人兄可願意承應？”片刻，百里馳又補充道：“驍騎參領一職乃是由靖王直接管轄。”
</p>
聞人赫笑道：“我原本已然窮途末路，是靖王大義相救，又承蒙靖王賞識，我如何不願？況且我本身就是在軍營長大，但凡軍中事務我沒有不清的！”
</p>
百里馳笑：“軍中長大？”
</p>
聞人赫道：“我原乃荊楚聞人將軍的庶子，因爲生母難產早逝，打小長在軍營，後因種種難以啓齒的原因被追殺至豐州邊境，孤注一擲後才知曉原來一切都是將軍所爲，九死一生，好像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我意已決，再不會回去荊楚了。”
</p>
百里馳點一點頭。
</p>
長天道：“這樣也好，你在軒轅一定會比在荊楚更有發展。”
</p>
聞人赫笑。
</p>
長孫正道：“這世上難道真有人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這般無情？”
</p>
聞人赫道：“許是我乃庶子。”
</p>
長孫正道：“卻也不該。”
</p>
隨後，軒轅季風卻道：“依本王看來，世上這樣的人倒還不在少數。”說完，軒轅季風眼眸望着窗外一隻喳啼着掠過的麻雀，神色淡淡。
</p>
雖說百里馳、長孫正以及聞人赫都曉得幾分其中緣由。
</p>
但廳中卻始終只有長天能完全會意。
</p>
畢竟他是一直跟在軒轅季風身邊的侍從。
</p>
他曉得軒轅季風心中的憤怒和痛恨日甚一日。
</p>
只長不消。
</p>
他更曉得若軒轅季風從前沒有愛，如今哪有恨？哪有痛？
</p>
一向玩笑不羈的長天想到這裏也不禁低眸斂起色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