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句解釋,突然有了一種欲蓋彌彰的意味。

    寧夏下意識地擡頭看向莫天澤的位置,發現男人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當即寧夏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男人的眸色冷漠,就像是永遠沒有任何波動的潭水,顯得格外清冷而又不見人情。

    這就是莫天澤,哪怕是面對天塌下來的事情,恐怕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女人眸中好不容易升騰出來的一絲亮光徹底暗淡下去,“別說了”

    寧夏這句話就像是從嗓子裏吼出來的一般,充斥着一股絕望痛苦的氣息。

    如果寧夏能夠更進一步仔細觀察莫天澤此刻的神情就會發現,男人並沒有像表現中的那般沉靜。

    莫天澤放在身側的手忍不住緊握成拳,額頭的青筋微凸,充斥一股緊張絕望的氣息。

    可是陷入悲傷中的寧夏並不能察覺到男人此刻的情緒。

    寧雪臉上的愧疚越來越深,“就算我和天澤曾經有過什麼過往,就算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姐姐,你要相信我,我都是無心的。”

    這樣的解釋無疑是將現實越抹越黑。

    寧夏再也維持不住平靜的假象,忍不住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別說了,別說了”

    伴隨着女人的舉動,寧雪卻故意表現的越來越緊張,“姐姐,我”

    “住口”男人的呵斥聲傳來。

    寧雪下意識的閉上了嘴,一絲一毫也不敢挑戰莫天澤的權威。

    好不容易得到這一片平靜,寧夏毫不猶豫的轉身衝上樓。

    莫天澤的臉色微變,男人竟也像是失去所有理智一般直接衝了過去。

    寧雪匆忙之間掃了一眼莫天澤的神情,頓時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從未在莫天澤臉上見過類似的神情。

    慌亂,不安,神情,痛苦,寵溺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彷彿編織成一條大網,心甘情願畫地爲牢,將自己囚禁在其中。

    最終,寧夏還是被莫天澤攔住了去路。

    兩人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寧夏並沒有忘記腹中脆弱的孩子,因此跑的速度並不快,所以這才被莫天澤輕而易舉的追上。

    莫天澤抓住寧夏的手腕,“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寧夏面帶嘲諷,女人蒼白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犀利,“那是怎樣你想告訴我什麼,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糾纏到一塊的,是怎麼把我當成一個傻子騙的團團轉”

    見莫天澤不說話,那麼一雙幽深的眸子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寧夏臉上的嘲諷更甚。

    “莫天澤,我們離婚吧,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若是一段感情變成了委曲求全,這還有什麼意思呢”

    說到最後,女人的聲音輕的恐怕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莫天澤神色陰鷙,“我不同意。”

    男人此刻顯然已經在暴怒的邊緣,抓着寧夏手腕的力度越來越重,寧夏痛的額頭冒出一陣陣的冷汗,可她就是不願意服軟,就是不想輕易開口求饒。

    “沒有我的允許,這輩子都不能離開我,你這輩子只能跟我綁在一起。”男人幾乎是判決性的說出這句話。

    男人每吐出一個字,寧夏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一分。

    “莫天澤,你錯了”寧夏似乎也被激怒,“只要我想,你這輩子都沒辦法逼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

    管他莫天澤權勢滔天又如何,她若是一門心思的去死,莫天澤又如何能抵抗生死,挽留她呢

    莫天澤氣急,“你”

    寧夏冷笑一聲,雖然毫不猶豫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當然手上用了極大的力氣,一時之間,寧夏也不知道突然哪裏來的力氣,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可也正是因爲這樣,寧夏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失重,下意識的往後倒去,而她的身後,是二樓的樓梯口。

    如果摔下去,如果摔下去孩子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寧夏飛過來,下意識的伸手想抓住莫天澤。

    可是已經遲了

    終究,在慣力的作用下,寧身只感覺自己渾身失重,整個人重重的往後倒去。

    “夏夏”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寧夏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她用力的想要睜大眼睛,可是出乎意料的卻什麼都看不見。

    “夏夏夏夏”

    是誰的聲音這麼悲傷痛苦的傳來,寧夏只覺得格外耳熟,可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突然,一片漆黑之中。寧夏突然覺得下面一熱,似乎有什麼從體內噴涌而出。

    原本陷入沉睡中的女人突然有了片刻意識,她下意識的伸手抓住觸手可及的東西,聲音沙啞無比,“孩子我的孩子”

    最終,還是抵不住黑暗的來襲,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

    莫天澤下意識的伸手一摸,可是觸碰到的卻是一手的血跡。

    他的手心滾燙灼熱無比,可是莫天澤卻感覺有一陣寒意鑽入了他的骨骼血脈中,這一陣寒意彷彿無孔不至。

    轉眼,莫天澤只覺得自己如臨冰窖中一般。

    寧雪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莫天澤抱着寧夏,神色慌張的衝了出去。

    然而兩人所過之處,蔓延着一地鮮紅的血跡,而剛剛寧夏所跌落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道血泊。

    良久,女人的眉眼微挑,寧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漠至極的笑容。

    終究,這個甚至還未成型就讓人厭惡的孩子沒了,死於自己的親生父親和母親的爭執之中。

    陰差陽錯之下,這孩子也算是死於莫天澤的手。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大抵就是這樣的意思吧。

    看着那一地的血跡,寧雪卻突然覺得身心暢快,隨後步伐輕快的離開半山別墅,自始至終,女人的嘴角都帶着對生死漠然的笑容。

    醫院中,一片慌亂。

    看到女人蒼白的臉色,林安只覺得手腳冰涼,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莫天澤,可是他也沒有時間問出口。

    女人的身下一片鮮紅的血跡,看着格外恐怖刺眼,可是女人的神色安然,就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花,讓人驚豔。

    林安動作迅速的和護士一起將寧夏推到急救室,莫天澤擡腳正欲進去,“啪嗒”一聲,急救室的大門猛的被關上,將他阻隔在外。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