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寧夏對莫天澤的感情,恐怕不論他做了什麼錯事,最終寧夏還是會心軟選擇原諒。
寧夏她永遠都是這樣,護短護到極致,對於自己真心喜歡的人,總是無止境的縱容。
因此晚上林安過來替她檢查身體狀況的時候,臉上雖然強行撐着溫潤的笑容,可是隻有他心中才清楚,他整個人已經接近崩潰。
這要他如何忍受,眼睜睜看着自己喜歡的女孩一步步的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中。
他這段時間耗費心力做出來的所有努力,最終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寧夏面色平靜的看了一眼林安,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林安大跌眼鏡,“林安,幫我辦出院手續吧。”
林安臉色微變,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開口說道,“夏夏,你現在怎麼能出院”
小產對於女人而言,本就是一個極大的創傷,若是不好好修養,恐怕會落下一輩子的傷痛。
更有甚者,或許一輩子無所出。
寧夏有多想要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林安心中比誰都清楚,因此此刻越發難以置信。
寧夏臉上的笑容平靜,似乎早就想到男人會說這句話,“我心裏有數,會沒事的。”
“你你這麼急着離開,是想”是想回去找莫天澤嗎
可是最後半句話林安還是沒有忍心說出口,不論是對寧夏還是對自己都太過於殘忍。
他這大半輩子求而不得,此刻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可是還是心存一絲希望。
寧夏勾脣,目光卻看向了窗外,“不回去了。”
她沒說自己到底要去哪裏,只是此刻她心中迷茫,恐怕連寧夏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去哪裏。
這天大地大,到底哪裏又能是她的容身之所呢
窗外籠罩着一片夜色,這裏處於市中心不遠處,剛好可以看到外面最繁華的地帶,無數星星點點的燈光似乎給這無止境的黑暗都帶來了一點希望。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林安目不轉睛的看着女人此刻堅毅的側臉,女人的下頜線分明,這段時間發生了突然種種事情,每一樁每一件對於寧夏而言都是毀滅性的。
這些事情堆積在一起,似乎撕裂她原本活潑朝氣的年華。
林安突然覺得心驚,這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到底都發生了一些什麼
有時候他無意間接觸到寧夏的眼神時,總是會下意識的想要逃避,林安原來想不清楚,可是此刻卻驀然明白。
曾經笑起來總是沒心沒肺,實則最爲重情義的女孩,此刻只剩下了一片荒蕪。
正如此刻看到坐在病牀上,一臉平靜的看着窗外的寧夏,林安甚至沒辦法將她和二十歲出頭的女人聯繫在一起。
女人的眸色平靜,可卻又像是在一夕之間蒼老了幾十歲一般,入目的分明是寧夏年輕的容貌,可轉眼林安又彷彿透過這年輕的皮囊看到了女人蒼老的靈魂。
夏夏
可是最終他還是沒有勇氣將那些陰謀說出口,只能任由那些悔恨和歉意埋在胸口。
看到女人固執的眼神,最終林安還是默默將一肚子的話嚥了下去。
只要是長時間接觸過寧夏的人,幾乎都知道這個女人頑劣到了骨子裏,別人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可偏偏她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一條路寧願走到死也堅決不肯回頭。
寧夏住院住的突然,來來回回其實也沒有多少人探望,因此也沒有多少東西需要收拾。
就在林安處理完了出院手續之後,寧夏便直接離開了。
“這位小姐,請問您要去哪裏”司機的話充斥在耳邊。
這場景格外的熟悉,似乎就在不久之前寧夏親身經歷過,可是當初她有一瞬間的迷茫之後還是義無反顧的報了一個地址。
可是此刻,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司機都忍不住有些不耐煩。
“你要是不想走,能不能別浪費我時間我他媽就靠着這點時間賺錢,跟我浪費時間好玩是吧”
看到女人無動於衷的臉色,司機終究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罵,似乎要宣泄下來這一天所有的不滿。
“那你把這羣人是不是以爲司機都是以服務爲宗旨,所以肆無忌憚以爲我們不敢反駁你”
聽着那些愈演愈烈的咒罵,寧夏還是覺得有些茫然的看着司機臉上帶着蓬勃怒火的臉色。
看着女人這一臉蒼白,瘦弱不堪的樣子,司機最終還是不耐煩的想要將她攆下車,“不坐就下去,去去去,別打擾我找活。”
“等一下。”寧夏總算是開口說話了,不過嗓音沙啞無比,再也沒有之前那般清脆動聽。
寧夏想了想,最終還是從包裏掏出一張百元現金,“隨便開吧,剛剛的時間也給你算上,開到哪就是哪裏吧。”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去哪裏,那不如就坐在車裏想一想。
司機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錯愕,最終看着女人毫無波動的臉色,他剛剛還是破口大罵,可是此刻看着那張鮮豔的紅票,還是沉了臉色收了錢。
“有病吧。”司機忍不住低聲嘟囔,他還以爲自己說的話並沒有被寧夏聽到。
寧夏低頭,遮掩了眸中的失落,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司機雖然覺得心有不滿,可是看在錢的份上,可是隨意拖着寧夏漫無目的的開着。
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寧夏下意識的想到之前坐在莫天澤的車裏時,也總是這樣。
莫天澤開車,她心無旁騖地看着周圍倒退的景色,兩人互不干涉,卻又顯得如此融洽,就好像本該如此一般。
這座城市太過於熟悉,熟悉到每一處都藏着他們的身影,熟悉到看到那些眼熟的風景,就忍不住鼻尖發酸。
寧夏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擦拭臉上的淚水,可是手觸及到的地方一片乾澀,她並沒有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