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的氣氛突然變得格外壓抑,空氣都彷彿稀薄了許多,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哪怕連莫天澤,都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
最終,男人沉聲說道,“你好好休息,我去送送朱醫生。”
說罷,男人直接轉身離開,彷彿覺得在這裏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因此莫天澤並沒有注意到,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女人的眼眶發紅,隨後就忍不住有淚水流了下來。
她的痛苦,她的掙扎,她的所有的故作堅強,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徹底崩潰。
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受了所有的委屈只會往肚子裏咽,習慣了不向別人傾訴。
沒關係的,和莫天澤分開之後,大不了也是重歸之前的生活罷了,沒關係的,可是爲什麼她還是這麼難過
一個習慣了熱鬧的人,若是讓她重回之前的孤獨,又怎麼的讓她享受這份孤獨呢
出去之後,朱醫生忍不住開口勸解道,“莫少,據說寧小姐的心理問題是很小時候的事情,拖了這麼多年必須要及時治療,否則很有可能會變成一輩子的陰影。”
莫天澤沉沉的點了點頭,可是如今的他有什麼權利,又要用什麼樣的身份去要求寧夏呢
只要一看到她蒼白的臉上,莫天澤就會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一天,寧夏一身是血的睡在自己的懷裏,渾身冰冷,雙眸緊閉就像是沒有任何生命特徵的死物一般。
回到病房之後,莫天澤就這麼站在病房門前,突然沒了進去的勇氣。
他不是一個臨陣退縮的人,可是隻有寧夏,才讓自己忍不住心生彷徨。
他怕怕什麼呢
外人面前永遠堅毅不摧,宛若沒有任何缺點的修羅一般的莫天澤,可其實他怕的太多了,他怕寧夏會選擇義無反顧的離開自己,也怕她再也不會原諒自己。
說到底,從始至終,只有寧夏才讓他如此真切的體會到什麼叫做害怕畏懼。
可終究事情發展的軌跡並不會隨着他的彷徨而改變。
莫天澤不知道自己在門外站多久,大抵一個世紀也不過如此,又好像只有眨眼的一瞬間。
突然,病房的大門被人從裏面打開。
似乎也沒有想到莫天澤會這麼站在門外,寧夏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卻還是在片刻平靜下來。
“我還有事,我就先離開了。”寧夏眸色有些慌亂的說道,可是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語氣疏離而又冷漠。
莫天澤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的手,他沒有想到自己害怕的那一幕會這麼快的到來,“不再好好休養了嗎”
不過是暈倒罷了,還有什麼值得修養的呢寧夏心中自嘲道。
寧夏的目光下意識的看着男人抓着自己的手臂,莫天澤的目光也看向了那裏,隨後男人的臉色一白。
他突然想到,那一天寧夏墜下樓梯的時候,自己也是這麼抓着她的手。
最終,莫天澤還是放下了寧夏的手。
寧夏咬脣,低頭從包裏翻了很久,最終還是從包裏翻出一張紙,隨後慎重的丟在莫天澤的手中。
看到這張紙的時候,尤其是目光掃到最下面簽字欄寧夏娟秀的字跡時,有那麼一瞬間,莫天澤只感覺自己被人突然丟到了煉獄之中。
男人遲遲沒有說話,走廊的盡頭格外的吵鬧,和這裏的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寧夏深吸一口氣,“離婚協議書上該有了條件,我都已經寫好了,如果你覺得唐突,我可以給你幾天時間思考,或者你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你可以提出任何條件。”
說罷,寧夏下意識的倒退兩步,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天澤,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擡腳離開。
可就在她剛走出去幾步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輕微而又熟悉的聲音。
“非離婚不可”
男人的語氣帶了一絲不容察覺的顫抖,寧夏的角度微頓,長而捲翹的睫毛遮住了她眸中的真實情緒,只有忍不住微微顫抖睫毛出賣了她。
停頓片刻,寧夏深吸一口氣,隨後才毫不猶豫的擡腳離開。
她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她的態度已經分明代表了自己的決定。
看着女人絲毫沒有半點留戀的背影,莫天澤只覺得眼睛有些澀澀的。
最終,莫天澤只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隨後故作若無其事的回到了病房中,目光卻是目不轉睛的看向了那一份離婚協議書。
接觸到其中四個字的時候,莫天澤的眸中的嘲諷更甚。
淨身出戶寧夏寧願自己淨身出戶都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是她覺得只要自己提出淨身出戶這樣的條件,他莫天澤就會毫不猶豫的同意她的要求
等到林安知道寧夏昏厥住院的消息時,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
是林安無意間在網上看到的,照片中男人一臉急切的抱着寧夏上車,評論區中一直有路人在讚歎着莫天澤對寧夏的重視,口口聲聲說羨慕寧夏。
羨慕看到這兩個字眼,林安只覺得心中格外的嘲諷。
這羣不明事理的路人,可知道寧夏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多少傷害,這有什麼可羨慕的
那一天在醫院和寧夏分別之後,莫天澤就回到了s市,甚至連他自己說不清,他心中分明是不甘的,爲什麼還是義無反顧的離開了鄰市
看到那條新聞之後,林安直接脫了身上的白大褂,馬不停蹄的出了辦公室。
剛來的護士從未見過溫潤有禮的林醫生髮這麼大的火,當即愣在原地,直到男人的身影已經遠離了她的視線,護士這才忍不住有些呆愣愣的說道。最快手機端:
“林醫生,半個小時之後,您還需要準備一場手術”
可是男人早就走了出去,壓根就沒有聽到這一句話,更別提做出迴應了。
林安直接衝到了莫氏集團,原本需要半個多小時的路程,被他生生壓縮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