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山一早就來到了勝玉公主的府邸,勝玉公主也覺得有些意外。
“二哥,你能洗脫嫌疑,得從軍牢之中安全出來,實在是一件可喜之事。
小妹原本該去探望於你,只是可惜這段時日宮內事務太多,讓小妹也一時之間難與脫身。
二哥不會怪罪小妹吧?”
勝玉爲公子山斟着茶,此時雖然有侍女奴僕,可勝玉還是親自動手。
“小妹說那裏的話,我雖然在軍牢之中,但也知道王宮之中的變故。
所以二哥怕你悲痛過度,一出軍牢,這才趕着來看你。
王后之事,也讓二哥十分難過,此時想來,心裏都有一種萬念俱滅的感覺。”
公子山邊說邊抹了抹眼淚,臉上顯出悲痛欲絕的表情。
“二哥,母后之死,實讓人悲痛。
可現在想來,人都會死,母親也是求仁得仁,二哥不必掛懷。
只是因爭位之鬥,大哥慘被人殺,到現在連殺手都不知道是誰,這纔是讓小妹憂心之事。”
勝玉見公子山十分悲怯的樣子,反過來安慰公子山。
勝玉知道她的母后之死,是死於夫概公子金笛之下。
而王后與夫概公子的事,她也略有耳聞。
再兼之吳王所中之毒,已是確鑿無疑,就是王后所爲。
她的母親縱然不被夫概公子刺殺,也死罪難逃,於情於理都難容於世了。
而公子波則死得不明不白,而且也多少與公子山有關,這才讓人感覺難受。
“唉,都怪我,若早聽從父王之命,禮讓於大哥,我與大哥也不會爲太子之位而爭。
大哥也不會提出與我公平決鬥,更不會在決鬥之前被人刺殺。
我雖與大哥同爲競爭對手,可卻一直尊敬大哥,同意與大哥公平決鬥。
小妹難道現在還認爲二哥會做出如此下作之舉嗎?”
公子山說完,還是看着勝玉公主,臉上顯出疑惑以及被誤解的委屈。
“二哥,爲何如此耿耿於懷,既然父王都已察清。
而且在軍中不比吳都,有孫將軍公平公正處理,從來也不會循私,由他追察該不會有誤。
並且我私下也問過施子姐姐,那晚你確與她在小院之內飲酒。
只是後來她追蹤黑衣人出去,就沒有給你當場作證。
後來孫將軍詢她之時,她如實回答,並不偏袒,爲你證得清白,小妹又怎麼會再懷疑於二哥呢?”
勝玉語氣溫柔,對這個賢名著稱的二哥,也是十分擔心,可對於王位之爭,她現在也不敢再過問。
“小妹,我們生在王族,既然是姓姬之人,有的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當時被關入軍牢之時,我也曾心灰意冷,萬念俱灰,覺得父王對我不公。
就連孫將軍也處處針對於我,實一時想不通透。
後來得孫將軍分析形勢,又得父王開解,現在我已十分清楚。
父王把我關入軍營,實是爲保護於我,讓我避開危險,得以保全。
這些日子,我在軍營牢內,深思反醒。
實覺得多年來一直徒添虛名,卻無實能。
在此吳國關鍵之時,不能爲父王分憂,不能保護母后,實有愧於心,妄爲人子。”
公子山語氣真誠,於情於理,躬身反醒,讓人聽之心憐。
“二哥,此時你與三哥尚存太子之爭,父王又讓你隨太宰大人處理宗室事務,想來父王對二哥依然抱有仁心,不知二哥有此醒悟,又該如何處之?”
勝玉公主雖然不想涉及太子之爭,可一想到公子波之死,還有王后之死,她的心裏就藏不住擔憂。
同時也想勸這位一直視太子之位於理所當然的二哥,務實而禮讓。
“小妹,二哥經過這段時間的變故,已經看得開了,父王之志也只有夫差三弟能實現。
想來父王也是意屬夫差三弟,二哥已不抱任何念想。
只想盡己之力,爲吳國多做實事,不再爲吳國憑添煩亂。
以前的那些日子,也只是空懷一腔抱負,聽信奸人之言,空名害人不淺,讓自己迷失了方向。
現在二哥已徹底醒悟,只想做一個普通人。
若夫差三弟登上王位,我自願退居山野,做一個真正的閒人,縱情于山水,未嘗不是好事。”
公子山意味深長的話,到讓勝玉十分欣喜。
若說這位哥哥不爭王位,那至少也可少了些憂慮。
若兄弟能同心,吳國也不會因此而亂,更不會讓不軌之人趁虛而入。
“有二哥這些話,我這個做妹妹的也難得欣慰,快喝點茶,別涼了。”
勝玉臉帶喜色,也爲公子山斟着茶。
“小妹你也喝點,我知道你心裏還有許多憂慮,比我這個當哥哥的更能爲父分擔憂慮。
聽說宋國使臣此次來吳,意在勸服父王與越國和解,止戰非攻,造福吳越百姓。
畢竟夫概二叔受越國指使,也非一次了。
此次夫概二叔不顧仁義,竟然刺殺王后,實是天理難容,如此下作之行,讓人不齒。
想來今日早朝之上,墨先生也應召宣揚大義。
小妹你不必憂慮,想來父王也一定會考慮你的感受,成全墨先生高義。”
公子山說完自己的事,也開始關心起勝玉的事,這讓勝玉也感覺到兄妹之間的真情,心裏有一股暖流洋溢着。
自這一年多來,太子之選一經提出,整個吳國兄妹四人,都產生無形的隔閡。
勝玉夾在三個哥哥中間,也一直苦不堪言,偏袒誰不都不可以,現在聽得公子山十分坦然。
而且像過往那樣關心她的事,這讓她心裏也是十分溫馨。
“二哥,小妹謝謝二哥關心,墨先生高義,一直行走列國之間,宣傳止戰非攻,是爲萬千貧苦百姓。
他有此心,小妹也十分欣慰。
只是此次吳越之事,實也是仁愛難分。
若夫概二叔真是受越國指使,意圖禍亂吳國,染指王位,實在過分。
特別是讓母后下毒,欲置父王於死地,更是讓人憤概。
其次怕此事敗露,竟然刺殺母后,妄母后一直爲他謀略一輩子。
如此不仁不義之事,實讓天下人共憤,我雖然與墨先生相識,卻也難與苟同。
但卻顧及他爲列國奔走,爲天下貧苦百姓操勞之心,小妹也不敢滲和,一切聽天由命了。”
勝玉說起墨翟,心裏也是極度矛盾。
就如同剛纔所講,王后之死雖然也算是死得其所,可究其原因還是貪慾作崇。
而越國支持於夫概奪位,其實也安不軌之心,目的還是攻伐吳國,甚至於吞滅吳國。
此理已顯而易見,越國攻吳之心,非因吳國戰書,縱然王后不死,越王勾踐也不會對吳國仁慈。
經過這段時間的經歷,勝玉在看待事理上,也成熟許多,思慮也周全了。
“難得小妹如此通透,能悟出這其中之理,也不妄父王對你的恩寵。
只是我們作爲兒女,不能爲父分憂,卻只能看着父王身中巨毒,實在有愧於心。”
公子山一說起來,此時又臉現悲意,讓人觀之不忍。
“不瞞二哥,我也想知道今日早朝的結果,可我又怕問起墨先生不便,所以一時之間也十分矛盾。
若我找父王詢問,又怕給父王添愁,不知二哥可有辦法,能讓你我爲父王分憂。”
勝玉雖然處在兩難之地,可心裏還是放不下。
她也知道若墨翟在今日早朝的時候不能說服吳王,那麼他一定會址分沮喪。
若勝玉再去問他,這就好比再揭傷口,勝玉也於心不忍。
可若說找吳王問詢,又怕給他的父王多添憂慮。
所以此時也是沒了主意,見公子山在此,也十分信任於他,就想問問他的主意。
“小妹,吳國大事,我們雖然可以爲父分憂,可卻也講場和。
我們兩人若去王宮問詢,父王必定反而憂慮。
二哥也有許久未與父王還有小妹一同用膳了,不若現在我們去父王寢宮,面見父王,特邀他晚上來你府邸一敘。
你我儘可做些父王平時喜歡的喫食,與父王一起喫一頓飯,也算是一家人小作團聚。
若不然再過些時日,我怕悲痛還會再有,二哥也不敢想像。”
公子山一直面帶悲怯,卻邊說邊看着勝玉,知道其實勝玉也有此心。
勝玉自回吳都以來,只在蹶由公子府邸與自己的父王用過一次飯。
至於自己母后,再見的時候已經只是一俱屍身,陰陽兩隔。
而她的父王身中巨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爲逝去,讓她一直難以釋懷。
“二哥的提議小妹贊同,這冬日將過,前些日子蹶由叔祖也送了些喫食來。
昨日夫差三哥也從軍營裏送了些野味回來。
如此正好,我們與父王共進一餐,也讓父王不再孤單一人獨自面對。”
勝玉說完,已經站起身來,而公子山則一臉欣慰。
“小妹,我們這就去吧,若不然父王國事煩多,怕難得尋到父王。”
“二哥,走,我們兩人同去,若父王同意,今日你就與小妹在我的府邸爲父王親自置辦晚宴好不好。”
勝玉邊說這朝外走,而公子山臉上也透着歡快之意,滿口答應。
勝玉府邸之外,其實就是王宮後花院,這裏已初顯春光,到十分溫馨。
蝴蝶與蜜蜂都已在院中飛舞,看來已有早開的花兒,引得這些覓香的蟲兒來尋花了。
兄妹兩人都很開心,悠悠的朝王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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