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都東面的繡娘村,小院之中到是潵着一片落日餘輝。
繡花娘正在忙活着織布,而一邊側坐着施子姑娘,正在繡着一方絲巾。
化蝶依着施子正在仔細看着施子姑娘飛快的繡針。
那邊天井一側,卻也在熱火朝天,慶忌太子親自下廚正在做着晚飯。
“施子姐姐,你的手好巧,你可不可以慢點繡,我可看不過來。”
化蝶看施子的手在繡布上穿梭,眼睛都看得花了。
“我這手再快,也怕沒有你的劍快,小呢子你到是裝得像,是不是想試一試?”
施子停下手中的繡針看着化蝶,她也知道化蝶一直想學江南繡技,畢竟也是女孩子家。
一天到晚去學習易理,學習陰符之術,還有就是劍法武技,實在與身份不相符合。
所以施子這纔有意教她一些女兒家的女紅,還有江南繡技。
看了半響,化蝶當然也悟出些手法,想着自己操練一番。
“姐姐可別笑話我笨手笨腳纔是。”
“蝶兒,不怕有繡娘在,若是你有空可常來這裏坐坐,繡娘教你,也可以陪陪繡娘。”
一邊織布的繡花娘,雖然是在說化蝶,可語氣裏卻也十分無奈。
自己的丈夫慶忌一直都少有回村裏留宿,女兒施子更是在外,只留得她一人,時刻思念,卻是無盡寂寞。
“娘,你是在埋怨我與父親少來看你,女兒以後也會多回家來,看望繡孃的。”
施子聽着母親的埋怨,心裏也十分自責,隨手把繡布遞給化蝶。
“娘不敢奢望,你自跟隨婆婆,在忘歡峯學武,娘一人守在此地,也有許多年了。
今日難得蝶兒姑娘來我們家裏,也算是多了些歡笑,娘高興,並非責怪於你。”
繡娘也不想再說,低頭織布。
施子知道,繡娘是怕引得廚房的父親生氣。
當年爲了伍若水,慶忌一直冷落於繡娘。
其實繡娘當時在吳都也是大家閨秀,長得如花一樣嬌豔,只是少了伍若水那一份淡然。
當年慶忌成婚早,也是父母之命,他不敢不從,但他心裏喜歡的是伍若水。
而那時伍子胥並不得王僚信任,也不會讓慶忌自己選擇。
所以繡花娘雖然貴爲太子妃,可卻一直未得到慶忌太子的寵幸。
自生下施子後,慶忌就出徵楚國,而吳國也發生了專諸刺殺王僚之事,慶忌流落衛國。
淑惠王后被化武所救,同時後來也尋得失散的繡花娘,把她安置在吳都附近,到算是十分安全。
因爲沒有人知道她,並且也少有人會關心一個廢太子的妻妾。
化蝶接過繡布,看了看施子,也學着小心翼翼的開始繡了起來。
繡布上是一對鴛鴦,紅黃相間,十多種絲線交織於一起,十分煩雜。
不僅要眼神好,還要手腳靈活。
這一點似乎化蝶天生就適合,只是上下穿線之時還要小心應付。
“哎呀!”
化蝶還是被針刺中了手。
刺繡之初,還沒有人不怕刺的,許多繡娘之所以有精湛的繡術,那也是上萬次被刺的結果。
熟悉之後,甚至都可以不用眼看,手到針到。
一個關切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施子與化蝶扭頭看的時候,南海婆婆已經在身邊了,顯然十分急切。
“師傅,是徒兒不小心,驚憂了您老人家。”
化蝶握着手指,臉上委屈。
“蝶兒,你還小,可以慢慢學,施子當年也吃了不少苦,把手拿來我看看。”
化蝶一聽,不好意思,可也不得不把手指伸過去,食指之上冒着一點血珠。
南海婆婆把手指放在嘴中,吸了吸。
“這樣好了,就不痛了。”
施子在一邊,看着南海婆婆,感覺十分陌生的樣子。
南海婆婆向來對她與化蝶嚴厲,從來也不會像真的婆婆對待孫女一樣親暱。
可今天的舉動還是給她意外,心裏也有一些妒意。
就連化蝶的驚得呆了,看着南海婆婆不知道該說什麼。
南海婆婆見兩人盯着她,也知道有些忽然,惋然一笑卻看着繡娘道:“繡娘,爲何還不做飯?”
“回婆婆,夫君說他今晚要親勞,爲蝶兒姑娘做一份糖醋鯉魚,妾身也不好阻止。”
繡娘站起身來,躬身對着南海婆婆行着禮,語氣十分溫和。
“母親,晚膳孩兒已經準備好了,可以請母親來用膳了。”
南海婆婆看了看化蝶,接着化蝶的手就朝偏房走。
偏房裏一張方桌上已經擺滿了菜,碗筷都放好了。
“都一起坐下來喫飯吧,也難得一家人在一起。”
南海婆婆看了看施子與繡娘。
慶忌洗了手,也坐在南海婆婆身邊,另一邊則是化蝶。
施子與繡娘則緊挨着坐下,都覺得今天的南海婆婆有些反常。
“快喫吧,蝶兒還有施子,等會婆婆還有事要告訴你們。
對了蝶兒,以後你還是跟施子一樣叫我婆婆吧,免得叫師傅反而失了禮儀。”
化蝶一聽,臉上帶笑十分開心,點頭應允。
就連施子也爲化蝶高興,她們倆都清楚那日在雁落峯時,化武曾講過化蝶有四個父親。
那麼依南海婆婆剛纔所說,顯然是認可了化蝶是自己孫女,所以才如此親暱。
一邊的慶忌當然也十分高興,昨夜與化蝶長訴了許久,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心裏一直十分開心,所以今日就親自下廚,爲化蝶做了一桌豐盛的菜。
此時聽得南海婆婆如此一說,到是十分親熱,急忙爲化蝶夾了一塊魚肉,想放到化蝶碗中。
可南海婆婆則橫手一筷,直接從慶忌筷中夾過魚肉,再放在化蝶碗中。
此舉一時讓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弄不懂南海婆婆是何意思。
“忌兒,蝶兒叫我婆婆,自然是有其道理,可跟化武所講卻並沒有關係,你高興什麼。
以後不准你再想若水,蝶兒也不得叫你爹,若要叫那就叫舅舅。”
南海婆婆如此一說,慶忌卻是一臉懵逼,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爲何如此。
也只怪慶忌一直以爲化蝶該算他的女兒,可現在聽來一時也轉不過彎來,怔怔的看着南海婆婆,剛認的女兒,一瞬間就變成侄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