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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三十九章正中下懷

    王禪一直忙於晉陽城趙氏封地的兵力部署,對於晉都始終沒有關注,非是他不想去晉都,而是知道此時去了晉都似乎就正中了別人之意,別人覺得他一定會去晉都,可他卻偏不去。

    此時晉都王宮之中,晉王已換過了一身朝服,看了看晉國衆臣,這也算是一大朝會,可卻也少了六卿的族主,六大世族留在晉都的只是其年少一些的族人。

    還有其它朝臣,對於此時無權的晉王來說,已只能如此。

    “難得衆卿今日來朝,到也並沒有什麼重要之事,只是列國大賢之才孔老夫子因受鬼谷王禪之嫌而要離開我晉國,本王心裏十分不捨。

    孔老夫子一生仁善,遊歷列國,提倡仁信禮制,廣得列國諸侯君王尊榮,只是我晉國卻不能留下孔夫子爲本王出謀劃策,造福於我晉國百姓,本王自愧對不住孔老夫子。

    對於孔夫子的離去,本王也是多次挽留,耐何夫子去意已決,所以本王只能以禮相待,以示本王對孔夫子所倡仁智禮儀信之推崇。

    今日孔夫子就要離開晉都,所以今日召大家來,就是想讓大家陪本王去十里相送於孔夫子,以示我晉國受賢納賢之心,不知衆卿家是否願意。”

    晉王的話明裏暗裏在折損於趙氏,此時如此相詢臣下,也是列國少有,可大家卻也黙然不語。

    “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就隨本王走吧。”

    晉王說完,向大堂之外走去,可卻又看了看排在衆臣之中的趙毋恤道:“趙將軍,孔老夫子此次離開晉國與你趙氏不無關係,你就不必隨同了,想來你趙氏之事此時比之本王還要煩,你去忙你的吧。”

    趙毋恤一聽,也是有些難堪,他也沒有想過今日被召來竟然是此事,而且晉王一點也不給趙氏面子,像是與趙氏有嫌一般。

    此時衆臣都隨着晉王離開,而那些人中特別是範氏與中行氏、智氏的下臣,此時從趙毋恤身邊走過,個個眼中都充滿鄙視。

    可趙毋恤雖然難堪,卻並不失禮,依然對着各人微微笑着。

    趙毋恤是趙鞅的庶出之子,可卻自小十分聰明也十分勤奮,一直熟讀兵法以及治國理念,雖然人長得五大三粗,甚至於乎相貌十分醜陋,可卻深得趙鞅欣賞,也得趙氏一衆家臣信任。

    而幾年前趙毋恤甚至成爲晉國中將軍,與晉王一同參加了黃池之會,可也正因爲此會,吳國七色兵陣十分厲害,奪了他所設計的陣法兵法,而讓吳國奪得會盟盟主之位,這也成爲其它五卿的話柄,也讓晉王顏面大失,所以自三年前他也被撤了中將軍之職,改爲下佐,同時也代表趙氏留在晉都,處理其它朝中之事。

    趙毋恤此時也不急,目送着晉王帶着羣臣離開了王宮,自己這才慢慢的離開。

    此時晉國王宮中也無人注意他的行蹤,更不會有人特意關注於他,畢竟他此時的趙氏已失勢於晉王,沒有人會在乎一個被晉王直接支走的落寞朝臣。

    而這也正是趙毋恤希望的事,若說要有其它事安排,趙毋恤也會藉故推辭,晉王此舉到也正中下懷。

    一出王宮趙毋恤就騎上快馬,直奔城外,因爲那裏還有重要事情要他去辦,此次晉王不讓他送行孔夫子到是成全了他。

    ……

    ……

    孔夫子已收拾了所有行李,也有幾輛馬車裝得滿滿的,他的身邊也有二個不成材的學生跟隨着他。

    這兩人也是魯國人,在孔老夫子三千多學生之中,雖然無才,但卻十分忠誠,一直守候跟隨着夫子四處遠遊。

    至於那些有才,有本事的學生,都已在列國四處任職,可以自謀生路了,也不會再跟着孔夫子四處宣揚其儒學。

    除了七十多個成才之學生之外,大部分甚至都不如此兩人,畢竟孔夫子傳教因材施教,有教無類,只要願意接受孔夫子傳教之人,他都從來不拒絕,所以縱然學子三千,真正能算成才的,也不過七十多人。

    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其實幾日前晉王也說過,孔夫子的仁義之思,若是在盛世治國,當可受益於天下,可此時亂世,攻伐四起,若只是習得一些仁義之思,卻要與人權勢相爭,到是以短擊擊長,所以他的學生生於此亂世之中,到有些英雄難用武之地,也顯露不出治國之能。

    相反一些不守清規,不走尋常路之人,手段狠毒,陰謀詭計之人,到是能混得如魚得水。

    “子成,書都收拾好了吧。”

    孔夫子望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問了起來,此人叫子成,一直跟隨着夫子,力氣蠻大,身體結實,膚色黝黑,一臉憨相。

    “老師,已全部裝車了,到是有些小的玩藝裝不下了。”

    “不必了,只要不要落下書冊就行,這些書陪伴老夫幾十年,而且這些書每一本書都凝結着當年書者的精血,失之有負當年書者好意,毀之有損師德。

    我們快些上車走吧,子敗讓車伕都上車吧,我們這就回魯,路途遙遠,大家都辛苦了。”

    孔夫子說完,子成已扶着他上了車,自己趕着這一輛車,而另外一個學生子敗,趕着後面一輛,再後面還有四輛車,都裝得滿滿的,全是夫子的書。

    而剛纔子成所說的小玩藝,到是一些貴重的東西,畢竟夫子名聲在外,也有一些富賈喜歡尋夫子講學說道,同時也會送他一些此類東西。

    可這些世人眼中貴重的東西在夫子及學生眼中卻成了不重要的小玩藝了。

    而夫子對於書的珍視,也是爲後世讀書人開創了典範。

    讀書人視書如命,尊重並珍受書,也算是對於寫書人的一種尊重,就像現在的網絡小說一樣,縱然寫得不盡人意,可說來說去,這書中內容也是書者飽滿熱情,耗盡精力神力所著。

    六輛馬車緩緩向城外駕去,因爲館驛本就在城邊,所以也是十分方便,不消半刻六輛車已駕出晉陽城。

    夫子此時也是有些不捨,坐在馬車之內,掀開車簾,看了看晉陽城,顯得有些失落,又有些哀怨。

    這幾年來,他一直受晉王賞識,得以入興晉會,而他也是抱得一腔熱血,想在中原最大的列國之中推行仁治。

    可晉王大權旁落,他也是有心無力,再兼之晉王一直想重掌大權,所以並不在意如何治理晉國,只在意於如何重奪王權,需要的是陰謀詭計,卻非是孔夫子所傳的中庸之道。

    孔夫子行走列國一十五年,走遍大周天下,卻無人願意真的實施夫子之道,這也是孔夫子十分感懷傷感的地方。

    生於亂世,中庸之道難與施行,而他此時已是高齡,再無力實現一生的抱負了。

    孔夫子嘆了口氣,有些老淚縱橫,不再想看,緩緩放下簾子。

    “老師,世人不懂老師之心,不願行老師中庸之道非是老師之失,而是世人之失,想當年老師拜謁聖人老子,老子也說過,道不可輕傳,法不賤賣,世人貪慾,不識大道,是世人之失也,老師不必過於悲傷。”

    子成雖然看似粗俗,但卻也心如其人一般,看事情簡單而實用。

    “是呀,你說得不錯,可老師與聖人老子相差十萬八千里,如何敢與他相提並論呢。

    聖人老子如神龍般可以遨遊於天際之間,而老師卻只能行走列國,以悟世道,卻還處處碰避,不能像聖人一般,視天下人如己出,無所親也無所離。

    以後不可如此提聖人,老師自愧不如。”

    孔子提到老子還是十分尊敬,不敢與其相提並論,由此可見老子在孔子心裏的地位也極爲崇高,可當年孔夫子想拜入老子門下,老子卻並不願意收他爲徒,只是傳了他一些道義而已,這也算是孔夫子的遺憾之事了。

    “老師,前面有許多馬車,看起來非是普通人家的馬車,有十幾輛,難道說是來送別老師的。”

    孔夫子一聽也是探頭一看,心裏一驚,臉上閃過一絲喜悅之色,繼兒又恢復如初,再嘆一口氣道:“看起來該是如此,只是老師並不願他們來送,此當是晉王沽名釣譽之行,欲圖把老師離開晉都之惡名嫁禍於鬼谷先生,此舉讓人更加不恥。

    只是既然來了,我們也不必在意,隨晉王心思就行了。

    想來鬼谷先生天賜之人,當會懂得老師之心,並無嫁禍於他之嫌。”

    孔夫子非是不諳世情,也是極爲聰慧之人,只如此一看,就明白晉王的心思,但他行的是禮儀仁制,中庸之道,也不會拒絕。

    “老師,晉王如此卑鄙,老師完全可以不見他,難不成晉王還想羞侮老師,殺了老師不成嗎?

    而且老師也把他送與老師的財物盡數讓管驛之人歸還晉王,老師這幾年來只受之粗食淡飯,卻並未受之任何錢財,對於晉王老師也是仁致義盡,不必在乎他。”

    “子成哪,人若與你講情面,不論虛假與否,老師自然要與其講情面,若人不與你講請面,你亦當與人講情面,若不講情面,那你與其它人又有何異呢?”

    孔夫子說完,子成也自覺錯了,孔夫子之所以傳教於學生,就是要讓學生知而行之,若知而不行,那麼就是不知,與不學無術有何異處,甚至比之不學不知更讓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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