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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告知皇上有請，兩人沒走幾步就分開了，宮人們將他帶去了御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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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腔婉轉跌宕，掠過水麪，拂上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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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找到解薔的時候，康念已經不在解薔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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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今晚精神頭很足，興致還沒下去，見到康安走過來，便招他過身邊，拉住他說：“今晚上的最後一個節目了，看完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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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皇祖母看完也要早早歇息。”康安點頭，陪在太后身邊，等她看完了戲，才與解薔並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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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燕爾，感情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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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感受到這些夫人們的羨慕之情，彷彿是在誇耀自己一般愉悅：“是不錯，安兒的病都好了不少，這幾日精神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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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一聽，若有所思的點頭，實則沒有哪個留意過一位常年足不出戶、風評甚差的閒散王爺什麼精神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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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走前又接着長嘆一聲：“哎——貴妃着紅線牽着對了，哀家明日要好好賞她，你給記下了，明日一早記得提醒，莫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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攙扶着太后往慈蘅宮走的老嬤嬤應了一聲：“奴婢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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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在路上難得和解薔搭話，開口問的是北旗禁軍五年前爲何會損失如此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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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倚靠着馬車，頭隨着車軲轆一晃一晃的：“還記得我在圍場逮到的那個奸細麼？當年渠韃人冒充西旗禁軍給我誤傳軍情，把我那一對人馬從南門調回中山，那個奸細就跟在他的身後，穿着南旗的衣服，帶了一隊人馬，說奉命替我們站崗，我當時看到了統領令牌，就他孃的信了他們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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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仔細地聽解薔娓娓道來，看她撩開車窗的竹簾，眺望的眼神呆滯起來，月光打在她的鼻尖，安靜得不似尋常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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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呢喃着，伴隨着車輪的咕嚕聲：“我帶着解二爺，從北門進宮，御花園裏一片血，有南旗的，有北旗的，有些人身上的衣服被扒掉。我一面一面高牆翻過去，不知道越過了多少兄弟的屍體，到了被渠韃重重圍困的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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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已經有畫面了，這是解薔視角下的滲透行動，遠比史書上的筆墨平白，卻比書中的語言更真實，更生動，就好像人在現場，身臨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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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階上的血是流淌的，我衝上去，它黏住了我的戰靴。”解薔閉眼，顫抖的睫毛閃爍着潔白的光華，下一刻她鬆開手，竹簾“啪”的一聲驅逐了車廂裏所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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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在黑暗中依舊注視着解薔，看她一點點揭開自己的傷疤，從血肉裏挖掘回憶。他又想起了那個叫柳業的人，木蟄用來攻擊解薔的人，似乎被......劈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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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木蟄口中的柳業嗎？”康安本想過後自己去查，沒想到解薔居然主動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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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單單應答，不敢多言，生怕解薔像他一樣突然崩潰，他可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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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繼續說：“我在木蟄殺進大殿後，也跟着闖了就去，殿內的禁軍只剩一個，柳業他已經重傷了。接着我和木蟄交手，屠雪很強，那都不叫刀氣，該交刀魄了，就跟有靈識一樣，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刀。我自然擋不住，被他一腳踹到了皇上腳邊，剛爬起來，屠雪就到了我的頭頂。”
“他替你擋下了。”康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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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此後解薔不再出聲，但她呼吸無法控制的變重，節奏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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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的兩個人情緒都不太好，伺候的下人們走路都生怕邁錯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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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給人的感覺很明顯就是有心事的樣子，素日走路帶風，昂首挺胸，威風八面的，和今晚失魂落魄的形象簡直是天壤之別，再明顯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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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反常的是，他們的王爺，那個遇到王妃就要懟天懟地的王爺，只安安靜靜的陪在他們的王妃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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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看出來是陪着？康安和解薔一前一後錯開了半步，康安在解薔身後亦步亦趨，是不是看一眼解薔，眼神認真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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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默默地隨行，來到了霄漢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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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已經掌着燈，還南推開門，解薔進門後，康安也跟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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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進來幹嘛？”解薔伸手擋住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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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皺眉，又不那麼敢放肆：“怎......怎麼的？這本王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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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灑滿了清澈的月色，清清泠泠，伴隨着秋風，搖晃的樹影刻下斑駁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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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心情和你講別的了，我就想好好睡一覺。”解薔疲軟的話語讓康安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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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嘆氣，退出霄漢閣：“我就是不太放心，那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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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在四個丫鬟的幫助下，脫掉了沉重的頭飾和華袍，裹着柔軟輕盈的單衣摔倒了柔軟的被面上，直接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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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南還是貼心的給她拿了一牀新被子，蓋到了她身上，放了紗帳，握着燭臺出門了，霄漢閣的二樓陷入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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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了樓閣，還南踏着院子裏清冷的石板往偏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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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門板悄悄被推開，還南被驚嚇住，握緊了燭臺，停駐在原地不敢動，警惕地盯着那扇緩緩打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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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還南驚呼，她看到院落外，阿言阿謹中間，康安立在門外，肅肅如松下風，趕忙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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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擡眼看了看二樓的房間：“王妃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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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南應：“是，倒頭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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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南聽見上方傳來一聲輕嘆，她擡頭望向康安，等他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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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本王要早起出門，早膳就不用一起了，她醒了你們再弄。”康安貼心的吩咐叫還南以爲自己睏意上頭，出現了幻覺，直到康安略微不滿意地問她，“聽見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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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南連忙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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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匆忙而來，又匆忙離開。還南依舊像在做夢一樣，恍惚地掩好了門，回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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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阿謹提着燈籠在後面跟着：“王爺，咱明日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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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用去。”康安沒回答說去哪，“明日就在王府裏呆着，有什麼事跟管家說，王妃的事和術牛和龍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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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知道了。”阿謹心說，王爺這是在關心王妃嗎？看着王妃今晚心情很低落的樣子，他們沒有跟着入宮，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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